清楚,因此她并不十分讨厌楚贵妃,她只能算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尽管楚宓母女都看她不顺眼,偶尔还会借太后之手为难她一下,不过只要她们做得不是太过分,她都很少去计较什么,反正一些冷嘲热讽对自己也造不成伤害。
成嫣别过头去,想起他说的“你且等着我”,不禁微微而笑,满心都是甜蜜。
前方再也没有大路,马车是不能用了,只能弃车骑马。
刚下过一场雨,起伏的山峦笼着烟云,犹如美人轻纱覆面。他们经过片片树林,马蹄轻微振动地面,露珠混合残雨从树叶上滴落,仿佛又下了一场雨。卫昙脱下外衣盖到禹棠头上,她对他报以甜甜一笑。
穆恒暗中悔恨自己真是让人倒追惯了,对人已经习惯了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此时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居然还不如卫昙上道。也不知道卫傻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都快怀疑他是装的了。不过他很会弥补,找到许多野生芋头叶子分给众人,连卫昙也有照顾到。
这叶子大得足以当伞,女孩们都觉得很有意思,拿着爱不释手。
“这条路啊,要是早个十年八年来走,我们一准儿已经遇上三四波儿剪径的了。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禹棠和春儿说起她们小时候跟着山贼们抢劫的经历,乐得快从马背上滚下来。
“那现在那些匪徒都到哪里去了呢?”成嫣好奇道。
“大多都被清剿了罢,剩下的各处逃散,有的金盆洗手,有的流落为贼,谁在乎他们怎么样了?”穆恒淡淡道,“总之现在天下太平,百姓日子总算能过得顺心些。依我看,国丈才是个聪明人,远远避开帝都的名利纷争,如今儿孙环绕膝下,其乐无穷。逍遥二字,不过如此。”
成嫣与穆恒所见略同。
当初奉天帝决定起事,所用第一批军备还是禹棠的外公南北望倾山寨多年积蓄提供的,跟随他打天下的也有不少是寨中兄弟。开国之功,实际上有他一份,不过后来江山建立,一些豪门却对他的功绩视而不见,只知攻讦父女二人草莽出身。若非南妩早逝,只怕还会被逼下堂,改立出自高门的楚宓为后。
南北望退出江湖后便弃了原先的山寨,但依然在不空山中安家,他带领着还愿意跟随他的兄弟们开辟田园,过起了农家生活。陆陆续续有其他地方来的人在附近定居,如今那里已经发展为一个颇为繁荣的村子,许多村民都不知道他们的皇亲身份。
不过禹棠每年都去,大家都知道南家有个极漂亮的表姑娘。
很快就能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离南家村越近,禹棠和春儿越兴奋,反而不相干的卫昙愁上了。听说禹棠外公是山贼,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形成一个高大魁梧,满脸胡渣的凶悍老人的形象,和他爷爷差不多。
“糖,”他偷偷问她,“你外公会不会和我爷爷一样凶?他会不会打人啊?”
禹棠点点头,认真地对他说:“我外公脾气很急躁,他看你这么呆头呆脑的,说不定真的会拿大烟锅子打你的头哦。”
这下他更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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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走到尽头,地势逐渐开阔,陆陆续续可以看到整齐的菜地和稻田。水田里才插上禾苗,疏密有致,不知名的小花东一朵西一簇点缀在田埂上。
从村子那边远远延伸过来一条丈许宽的土路,有个村妇扛着锄头背着背篓走过来,禹棠竟然认得。
“张家婶婶!”禹棠用力向她招了招手,“这是要下地里去?”
对方抬头打量她片刻,眉开眼笑地道:“这不是小棠和春儿吗?小棠又变漂亮了,你外公都念叨你大半个月了你才来。”
“这些客人都是和你一起来的?”她看到这一行人一个赛一个的俊秀,不由在心里感慨,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南家人生的好看,连朋友也这么标致。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禹棠点头。
“行,快回家吧,有空也带你朋友来婶子家玩啊!我先忙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走了。
村口早就有一老一少翘首以盼。老的脚上靸着草鞋坐在谷草垛上,年少的站在旁边,不时踮起脚,手搭眉骨往大路上张望。少年十三四岁,体格健壮,像头生机勃勃的小牛,浓眉大眼,跟禹棠有那么点相似。
“来么得?”
“没有。”
这一问一答已经重复许多次了。
老人六七十年纪,人又干又瘦,须发花白,手上拿个大旱烟杆,头顶带个草帽,一副农民装扮。很少人知道,这个一口方言,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农民竟然是皇帝的岳父,也是多年前威震不空山一带的山贼头子南北望。
“来么得?”
“来咯来咯!”眼见一行人马出现在路尽头,少年兴奋地轻推他一下。
一听说人来了,老人立即跷上二郎腿,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时不时吧嗒吧嗒抽一口烟。
“爷爷,我说你都在这坐立不安一上午咯,这会儿还装啥呀?”少年忍不住揶揄他,“我姐还没过来,又看不到,你装给哪个看?”
“死娃子,你不多嘴能死呀?小心我喊你老子娘把你嘴巴缝起来!你还在勒里木起做咋子撒?还不去把人接到起?”
老人作势要拿烟杆抽他,少年大笑着跑走了。
他体力非常好,一路欢呼着像小马般奔过去,到禹棠等人跟前时,脸红红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