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崩溃也就不远了。
傅珺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额角。许娘子见了,便轻手轻手地走上前来,向那白瓷茶盅里倒了盅茶,递到了傅珺的手上。
傅珺抬眼向许娘子笑了笑,举起茶盅,浅浅地啜了一口茶,随后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她并不想太过于介入。
王襄与傅庚所谋的是什么,傅珺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明白,也很清楚地认识到,她现在这就是驼鸟心态,一点也没有穿越女指点江山、放眼天下的豪情与自觉。
可是,在这异时空的大汉朝,在这个封建制度统治下的男权社会里,她被指定的角色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女子。她不可能有太多机会接触外界,也不可以在这些事情上有所表现。
能够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参与一场讯问,这份自由不是她傅珺自己争取来的,而是她的外祖父与父亲给予的。
说到底,她就是活在别人的意志之下的附属品,傅珺想不承认都不行。即便她有着自由不羁的灵魂,有着独立的人格,有着现代职业女性的骄傲与尊严。可是,她的躯壳却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她也必须遵从这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这一点她根本无从改变。
也正因如此,傅珺对接下来的事情才不想知道太多。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连出趟门都如此困难,还想参与朝堂斗争?她是嫌自由太多了还是嫌日子太好了?
况且,王襄与傅庚也必定不会叫傅珺知道太多。她甚至还可以推断出,接下来的审讯一定会中止。
在这个时候冷上一冷,让棋考煎熬上几天,这种心理上的酷刑足够摧毁一个濒临崩溃的人,亦会让接下来的讯问工作变得更加顺畅。
果然,傅珺方才想到此处,便听闻隔间里传来了田先生毫无起伏的声音:“先把他押回去。”
他的话音方落下,一阵激烈而又沉闷的“唔唔”声便跟着响了起来,接着便是衣衫摩擦的声音,侍卫喝斥的声音,以及脚步踢踏踉跄的声响。
直到两、三分钟后,这些声响才随着一声沉重的铁门关闭的“哐当”声而告终结。
待一切都归于沉寂,田先生方长舒了一口气,道:“终是撬开他的嘴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难掩的喜悦。
王襄亦是舒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一时间,二人皆有点沉默,似是还沉浸在棋考突然爆发所带来的震撼中。
这得一刻,王襄方缓声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便到此处吧。”
田先生应了声是,随后便是一阵桌椅拖动与脚步声响,却是王襄他们皆起了身,要往此间屋子来了。
听了这番动静,傅珺立时便放下茶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垂首侍立于一旁。
不一时,房间的铁门便被人推开了,王襄与田先生皆走了进来。许娘子拂了拂衣袖,迎上前去蹲身行礼。
王襄虚扶了她一把,瞥眼望了望她身后的傅珺,眼中划过一丝骄傲的神色,随后又转眸看着许娘子,郑重其事地道:“今日事成,幸得有先生戳力,襄在此谢过。”
许娘子退行两步,微微垂首逊谢道:“大人过奖了。这也是机缘巧合,小女子幸不辱命。”
田先生此时亦是心情大好,便含笑道:“此番能得事成,先生居功至伟。可惜先生是女子,若是男儿,却叫我等无立足之地了。”
许娘子忙道:“先生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第182章
傅珺垂首立在桌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这几个人合起来唱戏,为的便是瞒过阿渊罢了。
今天的讯问取得了突破性成果,王襄与田先生若不作表示倒显得反常了,唯有郑重地谢过许娘子,方才合乎常理。
阿渊一直肃手立在门口,外表如常,耳中却在细细听着这几人的对话。应该说,王襄与田先生表现出的致谢姿态,确实令他消去了几分疑虑。
话说回来,此事之所以得成,究竟是归功于许娘子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人,于阿渊而言并不重要。他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移至了棋考身上,还有那个荃儿,也是此事的重要人证。因此,阿渊如今所想的,便是立刻与田先生他们回到王家,提了荃儿来审。至于许娘子,现下他已经没再放在心上了。
然而,无论阿渊是否存疑,王襄他们的戏却还是要做足,姿态亦要放得恰到好处。因此,他们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又说了好些话,直到方才那个帮傅珺拣麦饭粒的方脸侍卫疾步行来,他们才安静了下来。
那方脸侍卫一走进来便叉手道:“禀告大人,属下已派人查过,周遭并无可疑之处,可着速离开。”
王襄闻言点了点头,对田先生道:“一起走吧。”
需要说明的是,因田先生至今无有家室,平素逢到年节,王襄便会邀他进府过节。今日恰逢上元佳节,他二人一同回府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故尔王襄才会邀田先生同行。
田先生便笑了笑道:“上元佳节,花灯如昼。荀自是要去大人府上叨扰一番了。”
王襄亦笑了起来,道:“老夫那里尚有半坛陈年花雕,恰可与先生共饮。”
田先生此时大事已定,心下轻松,闻言便大笑起来。王襄亦是心情颇佳,他二人一面说笑着,一面便并肩走了出去。
傅珺安静地跟在几人身后出了地窑。转出土屋。一同来到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