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你是不是觉得,某些时候,他在情趣品性上同东华帝君很像?”不等凤九回答,又道:“我想,你不是不喜欢他吧,只是觉得,这就像把他当做东华帝君的影子,到头来说了那么多次放下最终却仍然没能放下,你是这么想的吗?”
其实苏陌叶这一番话,多半实在胡诌。纵然,他也晓得他胡诌的很荒谬,竭力将她引到这条歪道上。她若能往他说的那些话上头想一次,就必然会想第二次,多想几次,说不准就相信她果然喜欢上息泽了。
这也是事到如今,他能补救帝君的唯一办法。
凤九沉默了片刻,片刻中,苏陌叶喝了几盏茶,他觉得凤九此时的沉默乃是为了蓄积精力,好一气呵成淋漓尽致地骂他一顿,这顿骂本就是他自找的。他候着。
良久,凤九终于开口,低声道:“啊,可能你说得对。”
苏陌叶剩下的半盏茶直接灌进了自己衣领中,目瞪口呆地望向凤九。
凤九又沉默了片刻,向他道:“今日你说的许多,都称的上金玉良言,令我有醍醐灌顶之感,你还有什么要忠告我嘛?”
苏陌叶顿时有一种神游天外的不真实感,声音却平静地道:“哦,没什么了,只还有一句,若你果然喜欢他,不要有压力,可能因你喜欢的本就是那个调调,恰巧帝君同他都是那个调调罢了。”
陌少离开后,凤九在他房中坐了半天,晨光耀耀,很宜思考。方才同陌少说话时,不过半柱香里头,她就在震惊、愤怒、疑惑、恍然四种情绪间转了一大圈,转的她脑子有些晕乎,想事情想得不很清楚。她震惊于息泽诓她,愤怒于息泽竟然诓她,疑惑于息泽为何诓她,恍然于息泽诓她,可能是喜欢她。
这个恍然,初时自然将她骇了一跳,但从前她姑姑白浅教她做占卦题的诀窍,有一句名言,说她们这种没天分的,要想在夫子眼皮底下将这一课顺利过关,须得掌握一种蒙题的诀窍。排除所有已知的可能,最后剩下的那个可能,就算看上去再也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这就是相命占卦的诀窍。
诚然,关于是不是看上了她这个事情,息泽曾否认过。但凤九也算是在情关跟前扑腾过的人,看事自然不再肤浅,晓得于情之一字,有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型的,譬如她姑父夜华;有那种敢作敢为愣头青型的,譬如她好友小燕;还有一种死鸭子嘴硬型,恐怕息泽就是这一种。
她对息泽,到底如何看的,这一点,她开初没有想明白。在她所有朋友中,息泽无疑是最有文化的一个,最有品味的一个,她对息泽自然是有好感的,否则就算借着蛟毒的名头,他占了她便宜要想全身而退也不大可能。当年灰狼弟弟同她玩木头人这个游戏时,没留神撞了她且在她脸上磕了个牙印,她就把灰狼弟弟揍得三个月不敢同她说话。
但倘说她心中其实有几分留意息泽,为何当初以为息泽喜欢她时,她却那样惶恐?她着实懵懂了一阵,直到苏陌叶那一席话飘进她耳中,像是在她天灵盖上凿了个洞,一束通透之光照进她脑海,虽痛,却透彻。她深觉陌少不愧是陌少,最后对她的那句提点,更似一阵清风拂进她心中,将方才那束通透之光尚未除尽的些许迷雾一应吹散。陌少有大智慧。
瞬间,她觉得自己澄明了。
不错,她对息泽的那一些熟悉之感,乃是因他同东华帝君是一个调调,但她对息泽的好感,却并非东华帝君之故,因她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碰巧他们都是一个调调。
陌少说的有理。活血息泽,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她想想,自己身上还背着什么债?
首要是叶青缇。水月潭中,同战过蛟龙的息泽一别后,她在袖中发现了装频婆果的锦囊,晓得此时这个外壳果然是自己的原身。
频婆果安然无恙地好好藏着,就待走出梵音谷,能以此果复活叶青缇,届时,她欠他的债,就算还清了,为他守孝的诺言也可废止了。
再者是……东华的名字浮上她心头。她愣了一愣,帝君着实给了她许多恩,当然也令她吃了许多苦头。不过,此时他既已同姬蘅双宿双飞。帝君同她其实已不再有什么瓜葛,若干年后他若想起她,大约印象中不过是位挺能逗乐的旧年小友。
她透透彻彻地想了一通,自觉身上的确没背着什么人情债了,既如此,她一心想遇到的一个人从天而降,为何不赶紧逮着?
息泽他嘛,不过就是死鸭子嘴硬些,不过,连东华帝君这么难搞的她都尝试过了,息泽还能比东华更难搞吗?如此一想,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顿觉得很有把握。
三日后,橘诺出王都。当日灵梳台上橘诺受大刑动了胎气,倾画夫人百般恳求,上君方发了善心,允她滞留王都一些时日养胎。
凤九从陌少处听闻当年阿兰若做过人情,令沉晔同橘诺相见最后一面,故而前些日便打点好刑官,在城外一条清清小河旁,为二人排了一出送别戏。据说当年阿兰若其实并未跟着去,但她闲来无事,觉得跟去瞧瞧热闹应该没有什么。
残阳余辉照进河中,河畔杨柳依依。比翼鸟一族盛行的游记中描绘的那些感人场面,譬如折柳相赠泪洒衣襟之类的,全然没有见到。
橘诺形销骨立,立在一株垂柳之下,沉晔站得挺开,遥望着河对岸。大胡子刑官站在他们身后三四步,目光如炬射向二人,前头两人长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