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许夫人说到这儿,叮嘱持盈一句,“言语最伤人,你该从我这儿听说也领教过了,日后要引以为戒。”
这是实实在在的道理,持盈点了点头。
“你两三岁的时候,真的是特别可爱,就算我这种歹毒的人,也是由衷的喜欢。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无辜的呢?
“后来对你变了态度,开始嫌弃你,是因为你与郗王府两个孩子走得近。
“我……怎么说呢?是心虚吧?偏又什么都不能说,你爹爹也什么都不说。
“没法子,我就开始对你冷嘲热讽,想阻止你和郗王府来往,可你人小却有主心骨。只有一次,你爹爹跟我说,大人的事,你怎么能扯到孩子身上?由着他们吧。
“就由着你们了,只能由着你们,对跟你爹爹貌合神离的情形更为多疑、敏感。再往后,我大概就是恼羞成怒了,管不住自己,很多事都能迁怒你。”
持盈尽量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隐约明白了一些。
许夫人又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回原处,倚着床头,语气略显疲惫:“魏家的事,也罢了,你不需挂心了。摄政王想怎么处置他们,都可以。
“我跟你大嫂说过一些话,她听到了心里,提心吊胆的,告诉了你大哥。
“昨日,你大哥让临安转告了我一些话,说了魏家那孩子为了要嫁他做过什么事。”
她的侄女魏大小姐,当初为了让阿昭答应私定终身,不惜在阿昭出外赴宴时设圈套,在酒中下mí_yào,并收买了一名妓|女□□。阿昭险些中招。万一中招,狎妓的事情若被外人知晓,许府的清誉扫地不说,前程也就完了。
侄女那么糊涂,阿昭和阿明、持盈一面顾着她的颜面,一面与她置气,这许久三缄其口。
到这上下,阿昭怕她为了那样的娘家人与持盈再生罅隙,才不得不跟她说了。
侄女如此,侄子不需想也知道,手段只能更恶劣。
“我现在,可真是几面不是人。”许夫人再一次自嘲地笑了,“自找的,怪不得谁。你的事,魏家并不知原委,我跟娘家,挺多事情上是相互利用着,也相互防备着。像你说过的,一路货色。
“宋云香进京来,先后见了我和夏家的人,要我去宫里见你,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你出手救下陆乾,还要起复魏家,让我那个侄女进宫,允诺只要事成,就给我二十万两银子。
“随后,娘家就派人来见我,满面喜色地说听到了一些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能帮我出出主意。
“我听着不对劲,便搪塞者没给准话。
“进宫去见你,是看准你不论怎样都要封住我们的口,更是起了贪念,想要那二十万两银子。
“结果……都没来得及把所有的要求提出,就狼狈离开了。
“这会儿想想,真是一场小丑做的戏,可笑又荒谬。”
持盈端起茶,揭开盖碗,茶香四溢。是碧螺春。她喝了一口,虽然泡的时间久了,还是味道甘醇。
“说过的话,收不回。做过的事,也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弥补。”许夫人目光悠远地看着持盈,“你能听我说说这些对谁都不能说的话,让我承认自己有多贪婪、狭隘、愚蠢,我感激。”
“言重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持盈微笑,放下茶盏,“那我走了?”
“去忙吧。”
持盈转过屏风的时候,听到许夫人轻声道:“持盈,珍重。”
“珍重。”她轻声回了一句。
走出正房院门,持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院中的景致。
该看看的。她兴许得空就会回许府,但是这个院落,不知还会不会再踏入。
她可以把一些话说的尽量得体漂亮,但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那被猝不及防施加在心头的伤,那被硬生生刺出来的那个血洞,那些将她打入炼狱的淬了毒的言语,无法忽略,无法忘记。
沈令言等在院门外,看到她,予以温柔的一笑。
持盈回以一笑,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用了些力气。冷静、从容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其实打心底透着虚弱,需要一份支撑。
两个人一同快步走到垂花门外,与临安叙谈几句,得知许昭、许明都不在家,倒让持盈松了一口气。
回宫里的时候,两女子改为共乘一辆马车。这半日光景,怎么想都觉得分外漫长,长得让人疑心自己已然苍老。
持盈倚着大迎枕,一路闭目养神,快进宫的时候,恢复了精神,睁开眼睛,见沈令言心事重重的。
“怎么了?”持盈笑着探手过去,拍拍沈令言的额头。
“嗯?没事。”沈令言笑着捉住她的手,放开时打了一下,“我在想,过了端午,就能递辞呈了。”
持盈微愣,“这么快?”
“到那时,什么事都能有个着落,我还不能早些赋闲啊?”沈令言故意道,“嗳,你这丫头,看我每日累死累活的,不心疼啊?”顿一顿,又有点儿沮丧,“说实在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就拿这回来说,你根本就用不到我。”
“胡扯。”持盈笑着坐到她身边,“我其实也盼着你能清闲一些,可问题是担心啊,你要是辞官之后就去游山玩水,那可怎么好?”
“不会。一年总有半年要留在京城,得好生调|教那些小孩儿。”
说到小孩儿,持盈想起一事,“你真在给阿骁哥物色儿子了?”
“自然。”沈令言笑道,“他总催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