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装不认识问。
“我是姜彩琴。外科姜医生是我父亲……”
“我知道啦。”王金凤笑道,“我和于副书记过来找姜医生,有时候就看见你。原来你们是父女俩,怪不得摸样长得这么像。”
“像吗?”姜彩琴笑道,两边脸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还以为王村长早就认识我。”她灵活的眼睛里闪出几分失望,但是失望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单纯的喜悦与欢乐。
在这寒冷的早晨,遇见这样一个简单、靓丽、青春的女孩,就仿佛回到春天的世界。可惜,人们不善于体会、领略,只善于切身拥有、牢牢把握,但是谁又能够把自己欣赏和喜欢的美好的东西全部拥有,牢牢把握?于是,一个人的美丽几乎成为她自己的专利,可以施舍给别人的只有嫉妒和羡慕并存的一种矛盾与纠结的心理。这是题外话,算作一点儿牢骚吧。这时候只听见王金凤说:“认识是认识,不过不熟悉罢了。”王金凤说道。“你爸爸,姜医生还没有上班吧?”
“没有。”姜彩琴这才注意到穿着军大衣,浑身包的严实的于爱军。“这是您,爱人?怎么啦?”
“昨天感冒了,没想到这么重。今天早上简直不能起床……”
“是吗?”姜彩琴瞪大一双眼睛看一看用立着的军大衣的毛领子和扯下来的绒线帽子几乎把整张脸遮起来的高个子的于爱军。“不要紧,我打电话给我爸。我们就住在住院部后边的医院家属楼里,过来不用五分钟。”
“谢谢你。”王金凤说。
“王村长,你和大哥先到里边坐着等一等,里边有暖气,暖和着呢。”姜彩琴一边打手机,一边拿手指一下外科办公室的房门。
王金凤和于爱军走进去,办公室里亮着灯,没有一个人。于爱军不要王金凤搀扶他,认为有损自己的大男子汉形象。
不一会儿,姜彩琴走进来,一脸灿烂的笑。
“好啦,我爸爸马上就到。”
“真是麻烦姜医生了。”王金凤客气说。
“这是应该的。”姜彩琴笑道,为了表示自己高兴的心情,她小女孩似的踮起脚尖向上蹦了一下。“王村长,你们坐啊。”
“姜护士,你去忙吧。”
“不,我不忙。我在这儿等着我爸爸。看他几分钟过来。我们说好啦,他五分钟之内必须过来。要跑步过来,不然……”姜彩琴不好意思地停下说话。
“这是多么烂漫活泼的一个女孩子呀。”王金凤心里赞叹说。“可惜,我已经做不出这样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举动来。如果我做出来,那必定是故意装出来的,不但别人看着不习惯,自己也会惭愧到脸红的。可是,随着长大,人就应该失掉单纯和天真烂漫吗?”
从走进房间,于爱军竟然很少咳嗽。
姜彩琴和王金凤说着话,听见外面水磨石地面的走廊里镗镗的脚步声。
“来啦。”姜彩琴悄声说,同时两手在胸前轻轻拍一下。
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停止,虚掩的房门已经被推开。姜医生光秃的前脑门反射着房间里节能灯的白光,红光光、亮堂堂的,和红光满面的一张团圆脸几乎一个颜色。姜医生昨夜显然睡得安然,脸上精神抖擞,笑意盎然,因为身体又胖起来,当初的一对三角眼却显得圆起来,整张脸的形象因此也好看体面许多。
“唔,王村长。”他进门便习惯性地略弯腰和王金凤打招呼并握手。他的客气对他来说很是自然,王金凤却不好意思。在外人看来王金凤倒是这房间的主管,他是来访者。“坐,坐,坐。”他借握手的机会拉着王金凤到他的办公桌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同时满脸笑意地对于爱军点点头。于爱军也一同坐下。
“这位是王村长的爱人?”姜医生瞪着眼睛问,显得对于爱军很关注。
“爸,”一个委屈的撒娇的小女孩的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大家回头看撅着嘴唇一脸不乐意的姜彩琴。“爸——”女孩白皙的脸蛋阴沉着,但是掩藏不住后边几乎要绷不住的似乎马上就要哈哈笑起来的高兴劲。
“干什么?”姜医生不耐烦地说。显然,他平时给这个淘气女儿烦得了不得。他冲她摆摆手,“你下班了吗?没有吧?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小心王副院长查岗哩。”最后他恐吓对方一句。
“算了吧,你们外科一宿不见一个人影。有病人来还得我们做护士的通知你们。还查岗呢,你们做医生的不怕,我们怕什么?”女孩大无畏地说道。
“嘘——”姜医生做一个鬼脸。“走吧。”他严肃起来。
“不走!”女儿也严肃起来。
“你又犯疯病了。”姜医生摇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哼,我电话里就问你早安,你干嘛见面了还不和人家打一声招呼?”姜彩琴仰头撅着浑圆的小下巴说。她头上戴着一顶护士帽,大约本来就没有带好,加之头发也多,被她的高傲的动作一抖,向后似乎要掉下去。姜彩琴急忙伸手往头上压住帽子。年轻人因为身体线条好看,尽管这已经是冬天时候,身上衣服穿得多,可是一个匆忙仓促的动作,也仿佛跳舞一样优美,护士的白大褂也不能够掩藏得住。
姜医生却不愿意看。他扭头向窗外,似乎觉得对王金凤和于爱军不礼貌,又马上转过来,看着于爱军,装作不理睬女儿的样子。
“早安。”他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