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没有刘书记的最后指示,他是不可能,也可以说没有权利宣布选举结果的。大家就是把李主任围个一天一宿,又有什么用?”于嘉平提高声音面向着大家说。
“对呀,这样老是围着人家是办事的方法吗?”“再说,这样做也是违法的。”人群里有人嘀咕。“就是想做村长想疯了。”“哈……”
“于书记说的话有道理,”于海忽然在于海山后边说,他没有走在最前沿是有所考虑的(比如李主任报警使得矛盾升级,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李主任哪里敢宣布选举结果,大家还是解散的好。”
于嘉平回头看一眼于海,两眼迸火。
“于海副书记说的对,大家还是解散好。”于海山附和道。
“既然不能做主,李主任来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个凑凑热闹?”于福举说。“凑热闹哪儿不能去,何苦到这等地方。”
“你这是放屁!”于祝平骂道。
“你才放屁!”大友回敬一句。
“你说谁?”
“说你!”
于祝平过去抓大友,大友预备迎上去,却被于福举挡在后边。于祝平盯着于福举看,仿佛看见一只善斗的猎狗的眼睛。
“你上一边去!”于祝平怒道。
“你们要打架吗?”于福举瞪起眼睛回敬道,“你们要打架出去打,外边有的是地方,在这里,别溅了血别人身上。”于福举说话恐怖,脸上却跃跃欲试。
于嘉平安排于勘过去拉住于祝平。
“打架喽……”几个人一起起哄。
“去,别凑热闹了。”有人制止。
“这里是凑热闹的地方吗?”有人说。
“在现场都说了不算,回去还不知道怎样瞎扯呢……”有人挑明自己的观点,枪口却是对着李主任,不只是在煽风点火,还是故意提醒。
“你这是什么话?”紧跟着有人质问。
“这是事实……”
“刘书记要我回去,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镇里的事情重要还是你们村里的事情重要?我希望几位要顾大局,识大体。”李主任嫌于嘉平说话太不客气,加上被于海又当众重复一遍,他觉得心里很不受用。可是,他也看出来,今天摆官架子、耍威风、来硬的没有什么用处,或者说好处,面前几个人都是一些难缠的人。倒不如来点软的,跟他们客气一点。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有本事干净脱身就好。事实上,李主任并不赞赏于嘉平,看着他一整天懒洋洋不拿自己当回事的样子,李主任巴不得他落选。当选举结果出来,看着于嘉平一张气极而紧绷的阔脸,李主任内心无比的舒坦、高兴。他强忍着,没有在气急败坏的于嘉平面前笑出声。他本来要当众宣布选举结果,考虑到自己职位太低,连个副镇长都不是,只好先和党委刘书记汇报一下。他没有想到刘书记这样袒护于嘉平,直接吩咐让于嘉平为村长,王金凤为妇女主任。由于于海的坚持,他没有把刘书记的意见当众宣布出来。他认为是于海干涉了自己的工作,于是对于海也生成了意见。此时的李主任,认为草帽村没有一个讲道理的人物。那位新当选的女村长不知是怎样一个人物(王金凤提前离开选举会场回家去了),倒是省心,一直人影儿不见一个。李主任知道王金凤是于爱军的媳妇,因此也并不看好。他内心厌烦着草帽村,觉得在这里找不到一个知心朋友。他这样想着,表情反而冷静下来。他对着于福举说,“选举结果怎样,大家伙都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胡编乱造的。回镇上,我要如实向刘书记汇报工作。你们只管要我宣布选举结果,却不知道这村长的任命是要刘书记,至少是丁镇长点头通过的,就像刚才于书记说的。但我不是说不算,而是行政级别不够;我来咱草帽村监督选举,也并非是凑热闹。我是代表镇政府来的,我能够证明此次选举没有舞弊行为。这份证明,是你们任何人也说了不算,做不得主的。”
“大家伙让一让,李主任快上车吧。”于嘉平见李主任话越说越多,不禁催促道,“刘书记还等着你呢。”
于祝平走上前帮李主任开车门。这时候于贺平也走上前来,兄弟俩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把于爱军他们和李主任隔开。
“是,是……”李主任答应着,看于祝平拉开车门。他回头向众人点一个头,扭身一猫腰上了车。孙秘书和许会计从另一边也迅速上了车,和李主任并排坐在车后座上。
王奎发回头冲他们点头笑笑,接着回身对车外边的于嘉平笑道:“于书记,我先回去了。”目睹刚才的一场闹剧(他这样认为),他也算是开了眼界。
于嘉平对着他点了点头,招了招手,意思催他快走。
车后箱的车窗玻璃落下来,李主任探头出来。
“于书记,再见。”他礼貌点头,对于嘉平,也是其他人。
王奎发发动开汽车,刚要挂档起步,却发现车头前边站了许多人。他按一下喇叭,人群没有散开。
于嘉平走过去。
“你们几个让开,没有看见汽车要开走了吗?”
“汽车走不要紧,人干嘛也急着走。”说话的是大友的弟弟“二友”。他在县城打工,小道消息却说是在一个“社会老大”手下做保镖——打手。他还没有结婚,穿一件大开领的黑色短袖衫,短袖子被挽起在肩膀上,两条胳膊连着胸前用红、蓝色纹了骇人的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