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于海的媳妇不服气地鼻子闷哼一声,丢掉手里的一把韭菜站起来跟在丈夫后边说,“提起王金凤,你就看我不顺眼。她都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着迷?我就说,她一准……”
“你说什么?”于海站住脚,猛回头,倒让他媳妇吃了一吓,胖身躯明显一抖,原地站住。
“哎呀,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吓死我了。”她拿一只手捂住心口,翻眼睛瞅着丈夫说。
“我告诉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我的名声不要别人,就是你给败坏了。”于海瞪着两眼,“王金凤算什么,不过我手上的一颗棋子,如果我不满意她,我随时随地可以把她扔掉。”
于海转身走进里屋。
“哎,哎,你不满意王金凤现在还来得及,我去和水华说一下……”于海媳妇跟在丈夫后面焦急地说。
“你老是水华水华的,你是不是接受了人家什么好处?“于海质问似的回头一看,但他马上领会到这可能伤害了媳妇那最敏感的并长期以来自以为荣的理财方面的神经系统。他马上改口说道,”你说现在换人还来得急吗?”
“怎么来不及?”于海的媳妇见丈夫口气松动,喜不胜收。
“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你说,要是现在把于爱军媳妇换下来,于爱军他能没有意见吗?”
“那就一起换了。”
“你呀,作战简直不讲策略了?哪有‘临战换将’的道理?那不是‘窝里乱’吗?”
“那明知道要败……”
于海瞪一眼他媳妇,那话马上中断了。
“再说,我们用得是他们两夫妻的名声,又不需要他们的脑子,干嘛要换人。”进屋以后于海很惬意地坐到靠墙一张竹子躺椅上,他媳妇给他递过一个靠枕。“做别的事可以,在这件事上,于水华是个靠不住的人。”于海脸上露出轻易不会显现的轻浮笑容说,“要是我和她联手,只怕你真要吃醋了。”
“哎呀,你……”
于海一摆手,第二次终止了媳妇的话。
“你想要提拔她,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现在,这事情就这样定了,我和于爱军也谈妥了,你去打电话把于卫叫来,就说我找他。”
“他这几天不在家里,好像回县城去了。”于海的媳妇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打他的手机,让他这几天过来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有什么大事要人家大老远跑回来,我看你就直接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交代一声不就完了。”
“他也不忙,况且,他也必须回来。我要他和镇建筑公司经理许成法接触一下。”
“现在都是电话办事,幸许于卫和许成法在电话里也就……”
“让你打你就打,干什么那么多废话。”于海往地下跺一下脚,可是坐姿未动。
“好,好。”于海的媳妇过去拨电话。
“小卫吗?对……你在哪儿?你叔……对,什么,让你叔接电话?”
于海走过去,态度威严地拿起话筒。
“小卫,对,什么……承包……还没有……唔,好,好……”
放下电话,于海在原地站了许久。
“于嘉平把下河套的沙场也要包出去,不过合同还没有写。”于海对媳妇说,“于卫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阻止一下,他要过来搞承包。”
“不是说于嘉平不和他打交道吗?”
“他找别人过来,他在背后做总指挥。”于海脑子打起了算盘,“于嘉平果然厉害,总是先走一招。”
“他是怕这次选举书记要落空,想提前把村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吧?”于海的媳妇一脸的气愤,仿佛她的私有财产遭到了抢劫似的。
“我想他是想通过这次承包结交什么人吧?难道是县里……不可能吧?”于海陷入沉思。“不,我要去亲自过问这件事。这回的承包,我要他于嘉平明码标价,凡是有能力来搞承包的人都可以竞标。”
“那你不是和他公开作对了吗?”
“早已经公开了。”于海一声冷笑,“于嘉平是个聪明人,倒不如等选举结束再行承包。他这时候,岂不是太拿我们这些人不当回事吗?”
“你们,你们都是谁呀?于嘉平才不计较你们怎么想呢。”
“要不是选举,也许我还不闻不问。但是,这次,我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正是抬高自己身价的时候,哪怕我就去拜访他……”
于海脑海里又出现一个陷在烂泥潭里的皮包骨的身影,于是他挺了挺自己敦实的腰板。
“那他二伯栽的杨树怎么办,还有他大哥?他们能同意吗?”于海的媳妇忽然说。
“赔偿呗。”于海说道,“这都是小事,谁来承包谁就往外掏赔偿费,这还用问。”
“哎呀,赔偿费不能少了吧?”于海的媳妇满脸的羡慕,同时也是嫉妒和气愤,“凭什么村里的河套地他们拿赔偿?就为这事,于嘉平就该下台。不信,咱把这件事拿到大街上去摆摆,看有谁说于嘉平做得对?哈,就不能让他把下河套承包出去,无论什么事,就不能让他一个人说了算。”
“看把你气的,至于吗?”于海见媳妇怒气冲冲的,自己反而冷静下来。“走着瞧吧,他于嘉平‘只手遮天’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啦。”他遥想着于嘉平在自己的坚持下怎样气得发抖而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