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母后您去哪儿了……有好多人、好多人想杀儿臣……快救救儿臣……”
“圣上,放了德妃吧。”贵妃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你想杀她,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向罗家示威,可罗琅嬛只是罗家庶女,罗将军对她并不看重,你杀了她,罗家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肃帝紧抱着她不撒手,也不知到底听没听明白,点着头一个劲儿道:“观仙……都听观仙的,只要你不离开朕……朕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呢……”
贵妃冷冷一笑,却目视着前方巍峨不动。跪在地上的小郎君们痴迷地盯着他,却只看到他眼里一片彻骨的冰冷。
第9章 第 9 章
琼华宫浴池边,水雾氤氲,水波粼粼,谢显背对着铜镜,微微偏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把长发撩到身前,铜镜里倒映出他的修长匀称的身体,也倒映出他背部,狰狞扭曲的可怖伤痕。指腹在腰部轻触,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年冬天,他在大理寺牢笼里接受审讯时经受的彻骨疼痛。而伴随着这痛感接踵而来的,是大雪纷飞下,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在断头台上凄凉的身影。
“谢观仙……”他微微张唇,在齿间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实际上并不属于他,它的主人,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同时,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依赖的孪生姐姐。但那个女人,早就已经在五年前离世,而他,冠盖满京华的才子谢显,也在五年前,随着改朝换代拉开的序章,消失于人世间。
闭了闭眼,不想再看,然而等他的指间触碰到一旁的衣衫时,身子却不由自主顿住了。
他慢慢地抚摸过女一叠女子样式的衣衫,纱裙,然后落在银盘上,一根三指宽,缀着宝石的项带上。
突然就无力了。
一个男人,要穿着华丽的衣裙,戴着满头的珠宝首饰,努力遮掩男子的特征,抛却所有尊严……这算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帘外那群內侍都不如,他到底算是什么?!
谢显,还是……谢观仙?还是说,谁都不是?
捂住脸,他无声的笑起来,越想越想笑,慢慢的,他躬下背脊,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抑制不住放声大笑。一个內侍捧着托盘掀帘走进来,托盘上是一叠华贵美丽的衣衫和钗环。
“贵妃娘娘,这是圣上给您的选的新衣裳,让您今日务必要试一试。”內侍笑着道。
谢显猛然收了笑,缓缓回头。
眼眸幽冷,那內侍身子一僵,讪笑:“娘娘,快穿上吧。”
谢显拉上衫袍遮住肩膀,慢慢走过去,在那內侍身前垂眸看着托盘里的东西,抬手一一拂过盘上的珠宝,忽然,指间一挑,一把精致小巧的花篦被他扔到水中。
“去,给本宫捞上来。”谢显淡淡道。
內侍惊惶,赶紧转身趴到池边,伸手下去捞花篦。谢显意蹲到他身旁,抬手轻轻抚摸对方的后脑勺:“仔细些,这可是御赐之物,要是丢了,你脑袋也就没了。”
“是……”这人抖如筛糠,仍在奋力寻找,片刻,惊喜:“奴才摸到了!”
谢显微微一笑,另一只手在水里划动:“是吗?”
谢显眼神发冷,将那人快冒起的脑袋重新按下去,按到冒着雾气的水里,那人在水中扑腾挣扎,大呼救命。
帘外背对浴池的其余侍者们心有戚戚,双肩颤抖,却都垂着头,不敢回头看一眼。他们都是肃帝派来伺候贵妃娘娘的,也是这宫中少有的知道娘娘秘密的人,同时,也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一群人,死亡对他们而言,是早已经注定的事了,而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而已。
半晌,人快不动了,贵妃才将人拉起。他抓着內侍的头发,冷声:“这些本宫会穿的,帮本宫谢过圣上好意。”
內侍颤颤巍巍,满脸水珠:“奴才遵命……”
“启禀贵妃娘娘,丽妃求见。”有人在帘外颤声禀报。
谢显仍盯着那胆颤的內侍,眼神微微一动:“知道了。”
……
姜银瓶坐在竹席上,已是等得百无聊赖。她低头看自己绣鞋上的桔梗花,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眼皮子开始打架,几乎快要睡过去。
本来嘛,任谁这么早被叫起来给人请安,都会很困的。等回去,一定要睡个回笼觉!
正想着,对面的幕帘被人拉起,一道靓丽曼妙的身影从后面缓步而出。今日的贵妃娘娘一身绯红,却因为刚出浴,长发还披在身后没有束起。比起之前明艳不可方物的云鬓朱颜,今日的贵妃更显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