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的脑袋现在不太好用，转了半天最后点头，“你说的对。”

兰琨本来还想再等一会，至少帮朱墨拦一辆计程车送他去医院，手还没抬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握住了手腕。那只手很烫，兰琨一个哆嗦，在那双琥珀色眼睛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你不上班吗？再不快点，要迟到了。”

整整一个下午，兰琨都心神不宁的。

傍晚果然下起了雨，兰琨下了班，撑伞走到中午看见朱墨的地方看见没有人，莫名的松了口气。这里离公交站不远，拐个弯再多走两步就能到了。兰琨觉得，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么不如顺路去超市再买包烟。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朱墨蹲在超市门口的长屋檐下，手叠在一起架在膝盖上，抬着头望天，像是路边淋了雨的流浪的猫或者狗，缩在一个地方哆嗦着等着天晴。

兰琨反应过来的时候雨伞已经斜到了对方头上。

朱墨抬头，脸上的潮红被凉雨一打像是褪下去了点，一双眼睛带点迷茫的看过来，没有带着求助的意味。兰琨却觉得，自己今天既然已经遇见他第二次，大概已经没办法放着他不管了。

兰琨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大男孩肩上，叹口气问，“下雨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朱墨抽了抽鼻子，把中午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离家出走了，没地方回去。”

“……你可以先住我那里。”兰琨最后对着自己的恻隐之心妥协，“我家里有退烧药，至少把病养好再说。”

于是朱墨跟他走了，勉强的洗了热水澡吃了药喝了水，蜷在兰琨那张不大的床上，很快的睡着了。至此，两个人间的故事大概才算真正开始了。感谢兰琨在这样人情冷漠的社会里骨子里仍然是一个烂好人，也感谢朱墨因为发烧而变得薛定谔的对他人的防范心。

等朱墨在夜色里出了一身汗醒过来，才惊觉自己之前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他身上的衣服在洗澡之前脱干净了，床边的椅子搭着一件浴袍，袖子太短掣着肘部绷着肩。他琢磨了一会，还是系好浴袍带子打开卧室门走出去。

客厅里的灯偏向橘黄色，偏暖的色调。屋子角落里摆着小小的绿色植被，开着米粒一样的小白花。空调没开，电视亮着，但音量调的很小。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暂时看起来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兰琨在炊具的位置洗盘子，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显出一张很有亲和的笑脸，“你醒了啊。我点了外卖，要不要凑合着吃一点？”

餐桌的便餐盒里装了馄饨，为了去油腥还加了醋，朱墨食不知味的咬了两口，又喝了口汤就放下了。

“谢谢。”他哑着嗓子说话，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现在笔挺的坐在餐桌旁，洗了澡后刘海十分服帖的贴在额前，病而初愈脸色苍白活力不足，整个人看上去乖巧而听话，稍微有一些不安的小动作，像寄宿在邻居家的小动物。

兰琨自嘲，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太寂寞了，才会莫名把一个才刚认识的，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男孩当宠物看。

或许过段时间可以在家里再养只狗，他对自己说。

☆、第 3 章

“我回去了。”

“今天又这么早走？”圆滚滚的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翻了翻兰琨上交的报告，倒也没找出什么错处，于是把那叠纸放到桌子上，端着个搪瓷杯笑眯眯的，“有女朋友了啊？”

“不是。主任你别给我造谣，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