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人攻破,周家住的地方早就成毁得差不多了,重新搬来住的人家中没有知道的,想来也是被突厥人害了。”
“也许周姐姐家跟着皇上去蜀地了呢。”
“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三哥说:“你以为京城里的人想跟着皇上走就走了吗?听说皇上只带了田令攸和几个极亲近的大臣悄悄出了城,就连临川王都被扔了下来,更不用说周家这样的平民了。”
枇杷看着三哥黯然的神色,大声说:“我就是相信周姐姐没事!”
“但愿吧,”三哥轻声说:“我真后悔,当时不如……”
不如什么,枇杷大约能猜到一些,但是当时谁不是认为京城固若金汤,营州才是危在旦夕!但事情就是这样奇特,固若金汤的京城被突厥人攻破了,危在旦夕的营州却保住了。
“三哥,等搬出去后,我出入也方便了,就陪你一起去找周姐姐。”
“好,”三哥勉强笑了一笑,“今天你确实错了,梅氏再怎么不好,也是父亲的妾,你不能动手打她。好好写十遍《女诫》吧。”
其实枇杷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动手,但她还是替娘抱不平,“梅氏一看就不是好人,你说爹要想纳妾,为什么不等娘给他买一个听话些的呢?”
“你不明白,爹也不想的,他一定是被骗了。”玉守义道:“先前在范阳刘家,还有几处,都有人要送爹美姬,爹都不肯要,又怕娘知道不让我说。”
枇杷也是相信爹的,“我就说嘛,梅氏是个骗子,不过,小弟弟还真可爱。”
三哥用手点了点桌子,“赶紧写《女诫》吧,十遍要写很久呢。”
☆、第56章心中不平
枇杷果真写了十遍《女诫》,她用簪花小楷写着写着就烦了,便换成了最近一直练的魏碑,将十篇《女诫》写得每个字都有核桃大小,墨迹浓重,浑厚大气,写完后心里的不快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拿了写好的《女诫》出了屋子,枇杷发现外面已经全黑了,但母亲的屋子里还一直亮着,她知道母亲一直在屋子里等,便推门走了进去。
母亲正在灯下做针线,小小的玉守礼就放在她的床上睡着,枇杷轻吁了一口气,梅氏倒底还是退让了。但她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将纸递了过去,“娘,我都写好了。”
杨夫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咦!才十几天,字就有这么大的进步。”又看看了一会儿拿出几张簪花小楷与魏碑摆在桌上道:“先前让你按我的字练,应该是不合适,所以一直没有进境。王家的先生倒底不同,你这字已经有些味道了。”
可是她翻到了后面,慢慢皱起了眉头,“怎么字里行间带了这么多不平之气呢?你可是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知道动手错了,”枇杷诚恳地认错,但是她也承认,“可是我就是没法子相信《女诫》,写的次数越多,心里的不平就越重。”
“唉!”杨夫人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不可能再将女儿的想法完全扭回来了,只是说:“不管怎么样,这样的话不能对外面的人说,你可记得了!”
枇杷自然答应下来,却又问:“娘,明明王大人已经说要把小守礼送给我们,再将梅氏发嫁出去,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梅氏呢?”
“这个梅氏既然能做出私奔的事来,自然品行有亏,今天的表现更是令人不齿,但是你想,如果娘不知道也就罢了,将守礼收下,再好好养大当然好。但是现在娘已经知道了,还硬是把梅氏发嫁出去,娘实在做不出来啊!”
“可是,娘,这个梅氏明显不是好人啊?你看她装哭装得多像真的,还有她说的话,好像是不经意间,其实却恶毒无比。”
“娘也知道,所以才一定不能让她带孩子。”
“我还是觉得应该把梅氏送出去。”
“枇杷,你将来出嫁了,也可能会遇到妾室的,虽然也有老实听话的妾,但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心思,妾室也不例外,你难道就有一个送出去一个吗?”
枇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亲,自然就更没有想到自己还要处理妾室的问题,只是挥手道:“那就不许妾室进门呗!”
“你呀,还是没长大,等你大了就懂了,世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人要顾及的东西很多。”
“我只顾着爹娘和三哥就行了。”
杨夫人想再教导女儿一番,却见枇杷正打了个哈欠,知她根本听不进去,只得说:“你赶紧回去
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上闺学呢。”
第二天,枇杷本想留下来帮母亲的忙,毕竟家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需要照顾的小婴孩,一个是只会捣乱的坏女人,她真担心杨夫人应付不来。
但是杨夫人却非常坚持地将她赶走了,“别担心娘,这点事娘一定能应付的,你的课不能落下,特别是书法,刚有点眉目,一定要坚持下去!”
枇杷只得去了闺学,一进学中,就见王家几个女孩子正在一起说着什么,看到她王十五娘便笑道:“听说玉家新添了一个姨娘并一个弟弟,以为玉小姐今天不来了,大家正商量着一会儿过去给玉小姐道喜呢。”
枇杷眼前又出现了昨天王十五娘嘲讽自己的神情,知她此话并不真心恭喜自己,反而是在暗中嘲笑自己,但却也无心理她,只是应付着点了点头,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先将墨研好了,上午正是书法课。
“没事吧?”身旁的十四娘悄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