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而起的凌霄盘缠在亭子顶上红如丹阳,大片的木香花围绕廊柱雪白吐香,日头穿不透亭子,清风却徐徐而来。到了这里,满身的汗水袅袅般散去,舒畅遍体而来。
这是楚家最后落座的地方,在六角小亭的外面,一带长廊般亭子的末端。
长亭的起始地方,让大殿下燕王妃江氏占据,受到她邀请的大名郡主与她同在。
在花草的映衬下,织锦飘带般的长亭,怎么区分起始和末端呢?
从远近方位上说,离少年们跑马的空旷地最远,隐蔽性好,最适合女眷们的地方,在今天算起始。
这里离男人们主要玩乐的地方,如跑马、如必经的道路,也最远。
楚家来的不早,中间长亭上有别的人家,他们就远远的走到末端,与在这里的人家作伴。这里有另外一个好,就是适合看戏。
望出去,不管东南或西北,视线中都有一片广阔。
有人要说,这是长亭的一部分,总有一个方向望到亭子的另一部分,怎么可能还视线宽广。
长亭是曲折的,有一段凹,有一段凸,就造成不管从哪里看出去,自有天地。
这里也有石头围栏的座儿,也有成套模样的石头座椅,花匠前摆好果品和茶水。丫头放下锦垫,请自己的主人坐下来。
“姑娘,你坐着,我刚听到两句热闹,因送座垫来没有听全。让枪豆在这,我去听全回来告诉你。”
刀豆对着一侧送眼神,楚芊眠跟过去看,见是大伯母楚大夫人单独和几个陌生的夫人说话。
刀豆小声道:“那是大夫人的娘家郑家,有一个是多球小公子的母亲,说的是咱们呢。”
楚芊眠颔首:“去听。”
枪豆送楚芊眠的茶碗过来,也凑上来耳语:“姑娘,二夫人和娘家也在说咱们呢,老爷在这儿呢,你自己坐着行吗?我想去听。”
“去吧。”
打发走枪豆,楚芊眠对一步外的父亲看一看,他和三堂伯父楚云丰正在说话。
他们的眸光对着草地热火朝天之处,那里是身手敏捷的马上少年们。不管是马上换身姿,还是纵马如飞云,都如一幅丹青画,漂亮的显示属于自己的一手。
楚云期慢慢地道:“那个就是上官公子?”
“是啊,国舅很会教儿子。”楚云丰不喜欢上官国舅,也不见得喜欢父子同心的上官知,但他肯说实话。
从事实上说,上官知在贵族公子中的名声,确实最响亮。
楚云期笑了,悠然地道:“能干啊?那就好,那他应该接得下来。”回过身子,对着女儿挤一挤眼。
不言而喻的意思,父女们你知我知。说的话,也只有跟随在这里的楚芊眠听得到。
楚家的姐妹们去了哪里?她们从到长亭以后,就让各自认识的闺秀叫去说悄悄话。
楚芊眠是出门前得到父母叮嘱,“跟着父亲不要离开”,这会儿当乖巧孩子。
见父亲特意的示意,回一个笑靥如花,就装着东边看花、南边看草、西边闻香、北边借势扳正面庞的寻找着。
这一看,也就入了眼帘,见一乘彩云般的快马风驰电掣般投入草地。
惊呼声从四下里出来。
“那是个女人?”
“女人也能有这么好的马术?”
“这是谁家的女人?”
带着香草味道的风,吹动马背骑手的衣裳。那是一件粉红色绣满荷花的罗衣,荷花在风的作用下好似浮在半中。又着一条水绿色的罗裙,好似托起荷花的绿色云。
这样的衣裳,这是个女人。这样的装扮,虽然还没有看到容貌,但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这个女人很美丽。
她就如一团裹着流星的荷花,或者说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突兀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强硬的撞疼他们的眼神以后,出现在上官知身边。
“啊!”
惊呼声出来,这是爱慕上官知的姑娘们。
“啊!”
大名郡主陡然的涨红脸,觉得成为她的耻辱,谁叫她总以上官知未来的妻子自居呢。
“啊!”
这是爱慕别的贵族少年们而发,跑马是在一起,新加入的女子因马速的原因,一会儿离上官知近,一会儿离别的少年们近。
楚家的人在长亭的最末端,楚芊眠也听到此起彼伏的纷乱惊疑如在耳边:“她是谁?”
“她是谁?”
“谁家的人不要面皮?”
不止一个人在疑问,这片天地里瞬间掀起爆发的嫉妒、眼红和愤怒。官宦少女的爱慕有大胆、有泼辣,但大庭广众之下,要的还有脸面。见到这不脸的女子在视线里和心仪的人挤挤碰碰——奔马造成的效果,践踏的是草,其实却声声在她们心上,不由得都抛却矜持怒容出现。
天气本来就热,心头蒸腾而起又是热气无穷,此时只要陷在这热气中的人,又深深的起了煎熬。
如果心里的话可以取出来,这里草地长亭水车形成的瀑布早就让撵的无影无踪,只有一声声恨声在天地里。
但是取不出来,她们只能把面容红了又紫,眸光恨了又怒。好似整体遭受到突发的灾难,又或者成群结队的陷入痛苦之中。
楚丽纹小姑娘没有这种烦恼,张口结舌中,脱口而出:“天呐,为什么都变了脸,这是中了毒吗?”
楚芊眠浮上笑容,暗想也可以这样说,这是一种名叫“私下里爱慕”的毒药,另一个名字叫单相思。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接下来不知道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