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端点头,惟仁的表情,极为严肃。温和如他,这是少有的。
“你需要回家去。至少,你需要容阿姨在你身边。”
自端听着惟仁的话,品着他话里的意思。
“回家,必须。”惟仁强调了一遍。他的心开始疼。这个时候,她不该这么孤单。他看到她倒在容阿姨怀里,听到她说的话,此时再想起来,他觉得额外添了难过。
自端静静的看着惟仁,抬起手,抓住他的衬衫袖子,“惟仁……”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三十六)
惟仁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阿端,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她点了点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会做傻事的。她必须勇敢。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
峻自端站在大厦楼下,等着惟仁,她下来的时候,才想到忘了拿东西。她想大电话让四姐下来送,惟仁问清楚了,让她稍等一会儿。她车边。在医院里睡了一晚,她现在精神还好。只是鼻端还总是闻到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深吸着气。
当佟铁河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意外。
最近,她更是已习惯在意外面前镇定自若。她这样淡然而安静,反而是佟铁河,看到她的脸,说不出话来了。
膳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也不管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黏在了两人身上——黑着脸的男人,红肿着脸的女人,冷漠而尴尬的气氛。
佟铁河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子
他说“跟我来”。
他的脚步太快。她两步跟不上他一步,这令她心里有生出一种恐惧——小腹那里,有隐隐的痛感。她急忙护住。可是倔强的不肯出声。
他的车子停在小区花园中。一直把她带到了那里,他还是没有松手,只是站定了。
她急喘。
看到陈北远远的给她行了礼,她也顾不得。
正是樱落如雪。黑色的车子上,一会儿便盖了一层樱瓣,色泽分明。
她平抑着自己的呼吸,眯了眼,看那残花。只等着他开口。他却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了好半晌,才说:“上车。我们谈一谈。”
她不动。
“就在这里。你长话短说。”她冷冷的。
他看着她。
她微微抬起下巴。
风吹过来,花瓣落如雨下。飘在她的发丝间,黏在她的眼镜上。她轻轻的晃了晃头。
他抬手,要替她拂开。
她躲避。
铁河僵了一下。下巴忍不住抽紧。
“爸爸打的?”他终于开口。不用问,也知道,可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扭开脸。
一股子锐痛袭上心头。
“这跟你没关系。”
“这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还是我的人!”佟铁河暴喝。他早上接到岳父电话。紧张中有一丝期待,他有这样的心情。也预料到岳父会说什么,那一定是不会同意他们分手的——可是,动手打她!他一阵心寒。心里疼的什么似的。
他一把将她拉过来,拉到怀里——怀里这个女人,瘦多了……怎么舍得动手打她,对岳父来说,她是那么乖巧的女儿;她又是怎么跟岳父谈的?这个苯丫头,都不会躲开的?
自端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一愣,面颊蹭在他的胸口,疼。她狠狠的推开他。他没有松开手臂,只是更紧的抱着她。
“阿端。疼不疼?”
疼不疼……她眼里忽然的充了泪。
“我说过的,是不是,别再这么叫我?”她从他的肩膀上方,看得到樱花雪。粉色的花瓣飞舞,衬着碧蓝的天空,美极了。就这样美好的时刻,她是不是能够相信,这个叫着她“阿端”,拥抱着她的男人,是真的在想着她,念着她?而不是另外的女人?他也曾这样拥抱着她,叫着,飒飒。
她抬起手来,拉下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一字一句,“咱们说好了的,不会因为爸爸说什么而改变,不会因为我挨这一巴掌而改变,这只是刚刚开始。后面的,远比一巴掌要可怕。我没挨过打,可我也不怕挨打……你问我疼不疼?我疼。可是我能承受。谢谢你。”
他直直的看着她。从来都文文弱弱的自端,眼神里的坚定让他像撞到了铁板。
她低头看一眼腕表,“我还要上班,先走。”她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他,顿了一顿,说了声“再见”。
铁河看着她的背影,纤弱而挺直,却像一把锥子,扎进了他的心里。
自端转过身。
她知道他现在看着自己。她只好昂首挺胸,走的姿态骄傲。
佟铁河看着她越走越远,刚刚只挂着她的疼,竟然忘了他今天要来跟她说什么。他定了定神,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