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年前回来过一次。毕竟咱这老家都不住人了。平日里,爷爷会派人回来翻修屋子。随时家里人想回老家住,那是没有问题的。”6欢道,“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和爷爷关系好,对咱们这些小辈都挺好的。这村里,光是姓6的,就有二十几户人家,说起来都是咱们家的亲戚。今早上,扮作爷爷迷惑姐姐你的那些老军人里面,有一个,就是我们村里的,同是姓6,远亲大伯。”
蔓蔓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地生人不熟,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那头,蹲在翻开的行李箱旁边,默默无声的蒋大少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
“姐夫?”6欢凑到姐夫旁边凑趣,见对方手里握着一个书画的筒子,眉眼一笑,“这是你们要送爷爷的礼物吧?我可不可以先看看?”
英眉,向来乐天派无时无刻fēng_liú倜傥的眉眼,此刻皱得很深,很愁。
眼看这事情是瞒不过的,拿起书画筒子,走到媳妇身边,轻轻拨开那盖子。
蔓蔓看老公脸色严峻,心里边都是一悬一悬的,当老公手里的盖子拨开,露出那被撕烂了一个口子的字轴时,猛地咬下唇,手心攥紧。
“应该不会是帮我们送行李的人干的。”蒋衍道。
从车站护送给他们两人送行李的,都是老爷子的勤务兵,用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这事,只能是在火车上生的。
蔓蔓终于明白为什么温浩雪她们在火车上没有来找她了,其实是来找过的,只是已经给她酿了个大祸不敢再现身而已。
“这是谁干的?”听他们两人说话,同是看到被破坏了的字幅,6欢气冲冲道。
现在不是追问谁干的时候,而是必须在家宴开始之前,在要送老人家礼物之前,先马上寻到补救的法子。毕竟不管是谁干的都好,他们没有保管好自己的物品,也有责任在。老爷子可不会因为这个收了她这份已被损坏的礼物。
“我想,早闻老人家是个风雅之人,说不定老人家是带了文房四宝过来的。可以私下借一用。”蒋衍能想到的第一个主意,即是重新画一幅。
然很快被蔓蔓否决了:“不成。能画,但是不能装裱。没有装裱过的字画,是不能送人的。”
装裱需要的一些特殊工具,在这简陋的乡村里头是不可能有的。
6欢站在他们身旁,跟他们一块愁。
一时,心里急,这么想,是想不出好主意的。好在家宴并非当日开席。这两天要等所有宾客来齐。比如白家,坐的是飞机和汽车,没有那么快来到。
不久,门前熙熙攘攘,是一些阿姨婶娘,乡里乡外的,都来串门子看新奇了。
专门来瞅她这个流落在外多年方是认回来的6家孙女的稀奇。
这么多妇人涌进来,一个个都七嘴八舌的,俐齿伶牙不饶人的,6欢想挡都挡不住。
蔓蔓和蒋衍,立马成了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稀有动物。
“你觉不觉得她长得像6老?”
“刚才远远看着不像,现在近距离看,她这眉毛,挺像她妈的。”
“你瞧,她都不说话的,被我们说都不说话,稳稳重重的性子,是像6老。6老也是不喜欢说话的。”
蔓蔓在心里腹诽:她这哪里是不想说话,是一张口说不过你们百张口,不如算了省了这气力。
“像她妈有一点,像她爸有一点,像6老有一点。合计这回找的孙女是没有错了的。”
“我刚来的路上听人家说,她在车站,不用见到她爷爷的面,都能感觉到6老在哪里。”
“哎,真神了。真是亲闺女才有的心有灵犀,岂不把老人家乐死了。”
蔓蔓在心里头汗:心有灵犀?恐怕老人家自己都不信,她这只不过是和老人家斗智斗勇罢了。
众人将她说的那么神,真让人狂汗。
妇人舌长,说完她,开始说她老公蒋衍同志了,连带小不点6欢都不放过。
“这媳妇找的老公挺俊的,一看即是一表人才。”
“听说,是没回6家前她自己找的。”
从英俊潇洒的蒋大少,对比蔓蔓鼻梁那副丑眼镜框,都是惊奇。
“我早听说城里人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好草插在土堆里,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错。”
蔓蔓倒:可怜自己老公插在她这个土堆上了。
耳听老公在自己身边暗地里可能笑抽了肚子里的肠子。
顿然给老公一个白眼。
对此,蒋大少贴在媳妇耳畔,情意绵绵:“是你这朵鲜花插在我这个牛粪上了。”
指头往老公大腿上一掐,眸子里却盖不住娇羞:少贫嘴!
6欢听着不高兴,哼哼这群乱嚼舌根的妇人们:“你们懂得什么叫秀外慧中,懂得什么叫蕙质兰心吗?”
一个大婶走出来,脸皮不怕不够厚,说:“我们没进过城里读书,不懂成语。要说读书人多,当然还是你们6家。”
和这群人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6欢都能气得七孔出血。
所以说,和这群人说话,不能讲艺术,只能说直白,越白越好。
君爷一到,这个白的程度是天上降下来一道霹雳的白光,斩杀无数。
“不是晕着吗?让这么多人进到病人屋子里,是怎么干事的?!”
冷声,代表雷鸣闪电,噼里啪啦,在屋子里炸开。
明着像是训斥弟弟,实则是炮轰这群长舌妇。
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