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一声,陆由提起了拖把,他拎着带水的拖把疾速转了好几个圈,拖把上的水四面八方地飞出去,甩到了这些人身上,“铿!”地一下,陆由杵着拖把站稳,“休想!”
“你狠!你他妈够狠!陆由,咱们,走着瞧!”那男生甩下了外衣,大步走了。
“走了?炼他!”还有不甘心的人喊着。
“炼你妈!真打废了他,你们不想混了!”
陆由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走出去,他的最后一口气也像是泄了出来,他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过了大概有五分钟,陆由才重新爬起来,地板又被踩脏了,陆由用拖把柄顶着自己胸口挪着拖,才拖了一圈,陆由看到那几个和他一组搞卫生的练习生又来了,这一次,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袋方便面,进门之后,几个人在水房各个角落站好,将方便面拆包,扔在地上,将调料牛油打开顺手挤在地上,而后,就站在方便面上踩,一直到将方便面踩成渣。
这一次他们行动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大家都踩完,领队的人带着大家出去,才在门口勾肩搭背地笑成一团。
只是,那时候,陆由看着所有人笑得那么狰狞,他反倒不觉得难过,他默默去摆拖把,看着水花一点一点溅起来——欺负别人,难道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陆由蹲下来捡酱包,扫垃圾,拖地,只是,方便面渣子混着调料包蔬菜包酱包都挤在地上实在很难清理,他一个人忙了好久,尚有一大半未及清理完的时候,那个检查卫生的桑老师来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污渍,“这油乎乎的,拖把能拖干净?”
陆由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卫生没搞好睡了过去,这老师罚了别人蛙跳,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果然,那桑老师缓缓道,“去找块抹布,给我一下一下,往干净了擦。”
“是。”陆由没有任何辩解的必要,他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
陆由等桑老师出去又将地板拖了两遍,而后,找了一块大抹布,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后来,蹲不住了,就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
他端了水放在手旁边,边淘洗抹布边抹地,眼前除了水房的方砖格子,什么都没有。后来,大概是洗漱的时间到了,总是有人进进出出端水什么的,陆由还是趴在地上擦地,不小心碰到人家脚,就条件反射地说对不起。
如此,一直擦地,擦到水房已经没了什么人。
陆由用袖子蹭了蹭额上的汗,他大大喘着气,却是站起来将水盆摆到水池里淘抹布,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他笑了。
不是曾经那种笑到喘不上来的类似于嘶鸣的扯破了的笑容,而是,微笑。嘴角的弧度不大,只是,他自己都觉得,卑贱。
“写《计划书》的时间,又到了吧。”陆由对自己说。
《计划书》,还要写吗?
陆由长长出了口气,终于,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写吧。”
于是,陆由重新回去拿他每天都要写的《计划书》的厚本子,刚开始,他是打算一张纸一张纸地写的,可是,水池边缘太硬,很容易就划破纸,是以第二天,他就换了本子了。陆由控制着声音咳嗽一声,就着声控灯,开始了每天晚上的好像已经没有意义,却实在习惯了的生活。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台词是我的薄弱环节,希望明天的自己能够有些进步……”陆由的《计划书》做得很认真,像是已经忘了,如果他被换掉,《犀角》的台词念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呦!凿壁偷光啊!把握沈彦非的角色特点,情绪爆发要张弛有度……”那个带头欺负陆由的组长居然这时候才拿着脸盆牙杯过来。
陆由没想到这个点了还会有人进来,写得入神了,竟然也没听到他脚步声。他连忙将自己《计划书》收回去,只可惜,陆由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那男生半洗脸盆的热水就泼了过来,陆由的《计划书》本子被打湿了!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陆由是真的爆发了,他的手被开水烫得通红,他的人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静夜中,陆由的嘶吼就像是破掉的大锣,一下子就将已经灭掉的声控灯扯亮了。
那男生一刷牙杯砸过去,“你他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还沈彦非!沈彦非早都跟你没关系了!”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陆由根本没有看那男生,只是心急地看着自己本子,这是这些天他趁着别人都睡了偷偷摸下床在水房挨冻受冷写下的全部检查和计划,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因为自己的一点点情绪,就将他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你让我滚!”那男生踢了一脚已经翻在地上的盆子,盆子撞在了陆由脚上。
陆由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的气势太过凌人,那男生吓得向后一缩,只是陆由还没抬脚,整个人却像是电击了一般,瞬间,倒了下去。
那男生吓坏了,他呆了差不多三十秒之后就大步走过来,推了陆由一把,见陆由没反应,便赶忙捡起自己脸盆牙杯牙膏,咳亮了灯照了照自己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宿舍去。
只可惜,他还没有走进宿舍门就吓得打了个冷战,等陆由醒过来,肯定还是要告发自己的。与其这样——他端着他的盆子飞跑到卡狄值班室,大拍值班老师的门,“老师!水房,水房有人晕倒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四十五,卡狄徒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