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的娇花那么多,越是年长,便越是要注意分寸了,不然就凭她这张老树皮似的脸,又如何能斗得过那些模样娇艳的小姑娘,让达哈苏多多流连她的身边。
“瑞溪那孩子还在佛堂抄经么?”想到这里,喜塔腊氏顿了顿脚步,询问道。
“是的,您虽然没吩咐婢女送绣墩进去,也没有婢女上前研墨,但是她仍然很是沉稳地站在长几前抄经,脸上倒是也看不出不高兴来,老奴瞧着,也生了几分喜欢呢。”老仆垂首答道。
“你多盯着些,瑞溪是嫡枝唯一未嫁的格格了,是乌拉那拉家的最后一张牌了。
如果连她都不能在四爷府里站稳脚跟儿,那么咱们也就不需要多操心了。”喜塔腊氏指着墙边角几上放着的食盒,交代老仆送过去佛堂给瑞溪垫肚子,沉声嘱咐道,只是说到最后,她还是不免流露出了几分丧气来,因为媚儿的事,很可能会牵连到瑞溪的身上,这男人有时候亦是小心眼儿的,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堂堂亲王,谁会高兴有人插手到自个儿房里的事情呢!
不过沮丧归沮丧,那些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好的,便如喜塔腊氏仍然会安排身边老仆过去教导瑞溪规矩,仍然会让瑞溪抄写经书打磨脾性,万一有什么转机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喜塔腊氏在安排老仆送点心过去以后,吩咐小婢女扶着自个儿,悄悄地来到了佛堂外边儿,她还是要亲眼看看瑞溪的反应,不然总归是不放心。
瑞溪,小小的个头,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褂裙,瞧着就是个恬静的姑娘,模样虽然是不算多么出挑,却胜在耐看,梳着小巧精致的双丫髻,并未簪戴名贵的发簪饰品,素银的小簪子,配着几朵细碎如龙眼大小的绢花,倒也有几分俏皮,喜塔腊氏看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个很会打扮自个儿的姑娘,别看打扮得不够出彩,却让人看着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你将箱笼底下压着的那套素银镶米粒大小珍珠的头面找出来。”重新回到上房里坐稳,喜塔腊氏翻着妆匣里的发饰,拧眉想了片刻,扭头对着身边伺候的小婢女,轻声吩咐道。
“那奴婢一会儿就找人过去找。
只是那套头面有些旧了,您看要不要找个金楼重新拾辍拾辍。”小婢女提醒道。
“不需要,仔细擦拭一番就是了。”喜塔腊氏淡声道。
那套头面是她少女时候,家里给她置办的,只不过少时的她更喜欢金光闪闪的赤金头面,所以并没有簪戴过几次就丢到妆匣底层去压着了,可惜那会儿的她根本压不住更为华丽的赤金首饰,便因为穿着打扮这事,她可是没有少让婆婆挑嘴儿,再后来,这套素银头面就已经不符合她的身份,她即便是想要簪戴,却也没机会再戴了,好在现在有了更适合这头面的主人。
如果这样看的话,那瑞溪倒是比她更懂得什么是适合自个儿的东西。
转眼几天,喜塔腊氏是越看瑞溪越喜欢,甚至动了留瑞溪许配其他好人家的打算,因为有了达哈苏给四爷施压的事在前,她实在不认为瑞溪被抬进府以后,还能得到四爷的宠爱,她还真怕瑞溪耐不住性子,变成另一个珍珠,只不过还不等她将这话说出口,从江南回来的英哥就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果然是如此。”喜塔腊氏毫不意外四爷的反应,叹气道。
“那咱们还要送瑞溪过去么?”英哥也挺喜欢瑞溪这个小侄女的,真是不忍心瑞溪明珠暗投,不过他已经习惯按照自家阿玛达哈苏的吩咐办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头一次提出反对意见,却也显得软趴趴的,没有半点力度。
对此,喜塔腊氏很是无奈。
她当时一定是和后院里的女人斗傻了脑子,才会疏忽了对长子的教导,致使本该成为家中支柱的长子养成了这么个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性子,只可惜现在小树长成,她便是再有能力,也改正不了长子英哥的性格了,好在她替英哥定了门好亲事,这样英哥就算是性格软弱些,却也不会吃亏。
“现在就只剩下瑞溪这个指望,你以后就多多教她些本事吧。”和长子英哥的性格相反,达哈苏绝对是那种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犟种,他虽然也知道他写信给四爷施压的举动有些冒失了,却仍然不愿意放弃四爷这棵已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大树,更不愿意放弃弘晖这个四爷府的嫡长阿哥,所以他还是坚持要将瑞溪送到四爷府去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格格,不过为了弥补他之前的失误,他也特别拜托喜塔腊氏更加用心地教导瑞溪。
毕竟在他看来,有喜塔腊氏给瑞溪做幕僚出主意,未必就拿不下一个四爷。
喜塔腊氏实在不忍心戳破达哈苏的最后希望,只好捏着鼻子接下了这个倒霉的苦差事,她这边加班加班地培训瑞溪,前边儿达哈苏也是连连拜访老友,希望能给瑞溪讨个更加高贵些的名分来,他却俨然忘记了还在四爷府后院里苦苦挣扎着的珍珠,他到处拉关系,又送了好多好处给老友,更是端出了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做挡箭牌,倒是真给瑞溪挣来了一个侧福晋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