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个儿的尔芙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她爱不释手的首饰了,若不是炫彩坊的女伙计照常将这样一盒子金银发簪交给她,她根本都想不起来这种事,所以她一上马车就将锦盒交给了旁边伺候的诗情,直接将袖管里收着的小册子给拿了出来,细细翻看起来。
小册子上都是白娇收集到的各种信息。
有时候,从一个女人的衣着首饰上,可以看出很多问题,而炫彩坊作为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首饰铺,向来很受上层女眷的青睐,即便是寻常殷实百姓人家的女子,也以能有一件炫彩坊出品的发饰为荣,此时的炫彩坊就如同后世被无数人追捧的奢饰品一般无二,所以白娇能从中找寻到很多线索,如哪家福晋最是舍得在自个儿身上投资,经常一掷千金地购买那些繁杂、精致的镶宝发饰,又没有数之不尽的陪嫁,那就说明其丈夫、娘家必贪,诸如此类的种种吧。
今个儿尔芙想要从中找的就是哪家福晋突然变得大方起来了,因为能够找到老八被禁足所在的人,唯有朝中官员,她可不认为有人会下苦工,派人满京城地找寻老八禁足的所在,若真有人会这么做,早就被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因为越是接近权势中心的人就越是明白暗探无处不在的道理。
只有普通老百姓才会以为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乞丐是完全不被大人物掌控的一伙散兵游勇,若是当真如此,顺天府的官兵,早就已经出来赶人了,京城乃首善之区、天子脚下,但凡能出现在这里的势力,全部都是有大人物站在背后的,而其中对京城掌控最严密的就是宫里头的那位万岁爷了。
而此时,尔芙手里头拿着的册子,除了有白娇整理出来的炫彩坊常客的名单和购买记录以外,还有内城和前门外几处便利坊的常客名单,她虽然没有从炫彩坊那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却从便利坊那边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居住在灯市口附近的都察院御史范尧,因为家里人口比较多,又是寒门出身的普通官员,并没有太多祖业仰仗,所以生活素来比较节俭,这些都可以从他府中采买的各种蔬果肉蛋的数量看出来,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是有所转变,一向不在范府采购范围内的名贵食材,还替家里头换了一整套价格比民窑出品的瓷器要贵上两倍不止的官窑瓷器,包括花瓶、花斛、茶碗、餐具、方盒等在内的各种瓷器,一天之内就在便利坊这样一件贩卖杂物的小铺子里,花出去了足足有四百余两银子,除此之外,根据册子上的记录,有小伙计和来采买的仆妇闲聊时听说,好似范府还请了附近的牙行里的牙记,帮忙购置了大片良田。
这绝对是一朝中彩票的节奏啊,尔芙暗暗感叹着,记住了这个叫范尧的御史,因为看册子上的记录时间,似乎范府就是在四爷被行刺后的第三天,突然就富贵起来了,如果根据四爷的猜测来看,那幕后主使是在行刺失败以后就改变了策略,那么这个范府的突然富贵就变得有些可疑了。
当然,尔芙也没有草草做出判断。
御史监察百官,没准是这位范尧范御史发现了某位贪官大恶的把柄,对方使重金贿赂了他,所以范府就突然富贵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漏掉范尧这个人,对于朝中官员,她实在没有太多了解,可是一向配合四爷专门收集朝中众臣各种资料的陈福,必然不会疏忽掉都察院这样重要的衙署,而范尧虽然是都察院最不起眼的御史之一,想来陈福也是会有所了解的,即便陈福不了解,想要调查范尧的过往记录,必然要比她这个满头雾水的深闺妇人要容易得多,所以她一回府就将范尧的名字抄录下来,命赵德柱给前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陈福送了过去。
除此之外,她还不忘用后院的信鸽给百味居的掌柜传信,让百味居那边将年后出入百味居的客人记录送过来,也许这人突然乍富起来,不会太过张扬,可是双方之间,总也要有个来往过程,任何人被拉下水都不可能是凭空发生的,而她想找到的就是这个过程,百味居是京里头颇有些名声的大酒楼,布置雅致,且隔音好,伺候的小伙计,更都是模样清秀的小厮,如果真有人想要找个地方谈谈事情,又不希望在茶楼那样清雅的地方,这百味居就绝对是上上之选的好地方了。
当然,关于茶楼、烟花柳巷、画舫、赌坊等等各种休闲地方,她也没有拉下,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所限,或者是实力所限,对这些地方都没有太多踏足,想要安排人手,也是无从安排,便将这些事情都一股脑地安排到了陈福那边。
事实证明,幕后主使并不比尔芙聪明多少,百味居那边的客人记录,很快就查到了范尧多次出入三楼春秋冬夏阁的记录。
三楼上的每间雅室都有内外两间,外间摆着紫檀木精雕圆桌,上头配着可旋转的转盘,临窗有罗汉床小坐休息,靠近天井一侧的位置上,还有一扇可以打开的小窗子,贵客可以在里面倾听楼下士子举人们的高谈阔论,里间则是一间风格迥异的闺房,或是温馨淡雅,或是清幽别致,亦或是富丽堂皇,又或是席地幕天,总之都是尔芙和一众工匠精心设计出来的超凡所在,所以每个能来到三楼用餐的人,那都是实打实的贵客,不但家底厚重,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