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尔芙居然一副很适应的样子,自顾自地拎着陶壶倒茶,四爷有一种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感觉,这但凡是个有点脾气的,她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这种境遇,想到这里,四爷这脾气就真的压不住了,一把就将尔芙送到他手边的的黑釉茶碗摔在了地上,扯着尔芙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怒气冲冲的吼着,“你还真打算就这么在这里住下去,别说你现在还病着,就算是个好人在这里住上些日子,这身子骨也吃不消,你成天就知道心疼你手下那些婢仆,瞧瞧你现在都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了,怎么就不会学得聪明些,你要是对外人有对爷这脾气,你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到这地步!”
“四爷,您冷静冷静!”尔芙被扯得一个踉跄,忙抓住了门框,固定好了身形,这才腾出空,说了句话,唤住了一个劲往院门口冲的四爷,她好不容易才从府里出来,她才不要回到金丝笼似的府里去。
“你让爷怎么冷静!”四爷扭过头,看着小脸灰突突的尔芙,没好气的问道。
尔芙瞧了瞧已经被吓瘫的丫儿,无奈地指了指内室,故作虚弱的咳嗽了几声,终于让四爷撒开了死攥着她手腕的那只大手,扶住了摇摇欲晃的她,让她能松口气,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说了出来,“四爷,妾身如今身染恶疾,本就该出府避疾,这都是遵着府里的规矩,您这会儿将妾身拉回府里去,您置嫡福晋于何地呢!”
“那也不能就住在这里!”四爷也是明白这点的,这出府避疾是早就有的规矩就如同当初小九和玖儿在宫里染疾会被送出宫去庄子上一般,但是就眼前这个总共没有几件家具的破屋子,他是真舍不得尔芙在这里受苦,所以他刚才要拉着尔芙回府的举动,完全是处于第一反应,若是尔芙顺坡下驴,也就那么回去了,可是尔芙还有自己个儿的小私心,这一下就将四爷杠在这里了,愣是将素来冷静、从容的四爷,逼出了这么一句孩子气的话。
若是以前,尔芙看到四爷这副样子,一定会觉得有好气又好笑,但是现在就只剩下满满的心酸了,若是玖儿他们都还在,那她和四爷也不会闹成这副样子吧。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一人门里、一人门外的僵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丫儿反应了过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僵在房门口的四爷给让进了屋子里,重新拿了一对比较体面的瓷杯,倒了两碗茶,递到了四爷和尔芙的手里,让两人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同时更是贴心的将房门在外面给虚掩好,回到了小厨房里,继续准备晚饭去了。
重新回到屋子里的二人,中间隔着两三个人的位置,各自坐在了炕边,手里端着一盏茶,沉默了许久,这才由尔芙打开了话匣子,她之所以这般犹豫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四爷接受,自己住到自己个儿的陪嫁庄子上去,毕竟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二十里地的位置上就是四爷的另外一个庄子,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好了不少。
不过好在那个庄子的庄头娘子是乌拉那拉氏的陪嫁丫鬟。
这倒是能让尔芙当做借口,拒绝四爷的这种安排,她能知道这些细节,还是因为她最近清点家当,才了解到了不少四爷府产业的管事安排情况。
“你是说你打算住到你自己个儿在丰台那边的庄子上去。”果然,如尔芙预料的一般,她这话才一出口,四爷就眉梢一挑的反问了一句。
尔芙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她拧着帕子,委屈地沾了沾眼角,低声道:“四爷,您是操心大事的人,这府里的些许琐事,您实在是不该这般事事操心,妾身就这么被人送到这个庄子上,这是您知道得早,来得快,还能瞧见妾身一面,如若不然,妾身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吧,就如同弘轩他们兄弟一般。
您现在大可以将我安排到其他的庄子上,可是这些产业的庄头,不是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人,就是侧福晋李氏的人,哪怕有那么几个是您的人,您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被人拉拢去磋磨妾身么,恕妾身直言,这如今能让妾身安心养病的地方,怕是就只有妾身自己个儿的庄子了!
不管怎么样,妾身手里掐着他们的卖身契,又有您给妾身当靠山戳着,他们就算是被人拉拢去,也总是有个顾忌的,您就听了妾身这一次吧。”说着话,尔芙就落下了几滴眼泪,她实在不想借着弘轩他们的死当借口,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却不能不做了,也许这是她唯一一次能顺利地脱离四爷的耳目监视。
尔芙所说,句句属实,却是格外的刺耳。
四爷很想驳了尔芙的话,但是也真怕他一眼照顾不到,这尔芙就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手里,毕竟她现在不比平时,她身染重疾,瞧着是好好的,可是日日都要服药控制,这中药的相生相克,那真是稍不注意就会让人钻了空子去,就算他将胡太医安排过去照料尔芙的身子,也总难免会有力所不及的地方,一旦真的出事了,那他真是要后悔莫及了。
这般想着,四爷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一开府就将这些庄子产业都交给了乌拉那拉氏打理,若不是如此,他现在也就不用这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