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是仿照唐朝的华衣美服设计的,宽袖、低胸,配上鎏金镶各色琉璃石的璎珞项圈,倒是让坐在玫瑰椅上的流云、紫苏,真如话本子里所描写的那些大家贵女似的多了一抹娴静之感。
比起一袭华服的尔芙,气质、模样上也不落分毫。
“祖宗规矩,满汉不通婚,所以本福晋劝你。万万不要生出那些个荒唐可笑的心思。”尔芙见流云坐下时都不忘整理下身上那套价值百余两银子的戏服,显然是还没有熄了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冷声道。
“奴才不敢。”流云闻言,忙一矮身。低头道。
“敢?还是不敢?那都是你的事,本福晋真是压根不关心。”尔芙笑着打断了流云的话,接茬道,“只是告诉你一声咱们祖宗的规矩,别说咱们爷不敢。便是寻常旗人家的爷们,亦是不敢收下你这个贱籍的汉人戏子。
当然,如果把你像个玩意似的养活着玩,那倒是没人管。
只是玩意儿,到什么时候都是玩意。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便算是你能入府伺候咱们爷,但是你却不可能有自己个儿的孩子和名分,甚至连府里这些个宫女的地位都要比你还高……
若是你坚持要选择这么条路,本福晋还真是巴不得你能成功。”说完,尔芙就是一笑。笑着让瑶琴将关于这些个男男女女的祖宗规矩给流云科普了一遍。
流云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定个在了满脸羞红之上。
她想过这位受宠的侧福晋会给她脸色看,会让人打骂她,甚至她都利用跪地行礼的工夫,将要如何应对的法子都想出来了,但是她却做梦都没有想到尔芙会这么四两拨千斤的搬出了祖宗规矩这么一尊大神……
“奴才知罪,奴才不敢奢望能得到主子的青睐,之前那些话,也不过就是随口胡说罢了!”流云明白了这里头的小细节。一颗心冰凉冰凉的,原本半欠着身子落座的高技术含量坐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道。
如果说之前流云叩首见礼,充满了美感和娇柔之态,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变成了疯婆子,c簪点翠的朝云近香髻散了,修饰脸颊的些许内弯鬓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绺绺、乱糟糟地紧贴在脸上,将原本漂漂亮亮的妆容,弄得狼狈不堪。
估摸下那边侍奉茶水的粗使婢女和学徒们,也该去戏班子管事房里通知过了,尔芙不打算让别人看见流云如此丢脸的样子,所以丢下了一句“你呀,真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起身打算出去了。
谁知道,这事也是真巧。
流云和紫苏休息的房间是紧挨着戏台候场区的第一间,所以尔芙也能在刚刚过来后台就听见二人这番有些不切合实际的议论,而在这房间的另外一侧就是流云一个死对头的房间。
这人并不在众美传里扮演角色,却是《大闹天宫》那出戏里的嫦娥扮演者——蝶衣,模样、身段都不比流云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能得到戏班子管事的看重,加之两人之前就有些小罅隙,所以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好好下下流云的脸面。
之前听流云大言不惭的议论着要如何爬上四爷的床,成为高高在上的女人,她虽然嘴上满是不屑的嘲讽着流云大作白日梦,但是心里头却也有些动心。
本想着听听流云要如何c作,也好来个截胡。
哪成想,还不等她听出个子丑寅卯,流云这边就没了动静,让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不禁暗暗气恼,低声咒骂道:“这个浪蹄子真真是连头发丝都是空的,连点话风都不透。”
她这边正骂得痛快,心情大好,便听见外面奉茶的小丫头说有贵人来后台了,径自进了流云房里的事情。
“小雨,你在说什么?”蝶衣闻言,忙起身打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叫住了要去隔壁房间里续茶的小丫头,轻声问道。
小雨是四爷给戏班子安排居住的庄子上庄户家的姑娘,虽然在戏班子里做端茶送水的工夫,但是这些戏子却并不敢给她脸色看,加之她本来就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与蝶衣这些并不算好相处的旦角们相处的不差,也乐得说些秘密给她们听,所以被蝶衣叫住,不但没有流露出不开心,反而蹦蹦跳跳地拎着茶壶就凑到了蝶衣旁边,低声说道:“咱们主子爷府里有位得宠的侧福晋,正好负责c办这场赏灯宴,刚才过来通知管事的开锣,哪成想刚走到流云姐姐的房门口就直接停住了步子,径自进去了。”
“哦!”小雨的话,顺利地解开了蝶衣心里头的疑惑,微微一笑,轻声道,随即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枚五彩盘丝绣的如意荷包,送到了小雨手里,“这小玩意你拿着玩吧,姐姐去流云那里瞧瞧,可别让她吃了什么亏。”说完,她就一摆手,打发了还要说话的小雨,拎着裙摆就往流云的房间走去。
小雨虽然聪明,但是到底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又自小就长在庄子上,被老子娘管得很严,对于那些男女情/爱之事,并不大了解,更不知道深门大院里的女人是怎么样生活的。
她只是觉得一向与流云不睦的蝶衣,居然会担心流云姐姐吃亏,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没有跟过去,直接拎着茶壶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这边,尔芙刚要迈步往外走,虚掩着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穿着一袭象牙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