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撇下达成目的的惜儿不说,如同困兽般强忍愤怒的四爷一进了书房这个自个儿的地盘就直接踹翻了一张摆在堂屋里的官帽椅,百十斤的实木座椅,直接被四爷踹成了滚地陀螺,滴溜溜转两圈,这才撞在怀抱粗的柱子旁停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他心里这怒火仍然是如同烈火喷油似的熊熊燃烧着,茶碗、花瓶、玉石摆件,博古架上的珍稀古玩,这会儿都成了四爷的出气筒,真可谓是眨眼间就如飓风卷过般的满地狼藉,苏培盛等一众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直挺挺地跪在了进门口的位置上。
四爷这个小气鬼难得大方,直摔遍了房间里所有他能搬得动、踹得动的玩意儿,留下满地狼藉,满脸嫌弃得踹开挡路的小太监,径自走到西梢间那张如磐石般稳固的书案前,双腿微曲弹起,直接坐在了已经空荡荡的桌面上,瞧着跪在门口位置瑟瑟发抖的一众小太监,冷笑着问道:“和爷说说吧,你们到底有没有带着脑袋来当差!”
说完,他又不解气地将手里攥着的腰带砸到了苏培盛的脑袋上。
作为四爷跟前最得脸的大太监,苏培盛在旁人跟前人五人六的同时,背地里亦是四爷最主要的出气筒之一,这会儿镶嵌着玉质挂钩的腰带兜头砸下,他连躲闪都不敢,更不敢开口解释自个儿之前明明阻止过四爷的莽撞举动,只能连连叩首请罪道:“都是奴才无能,奴才未能及时护主,都是奴才无能,奴才未能及时护主,还请主子爷饶恕,还请主子爷饶恕!”
四爷闻言,心有余怒,但是也想起自个儿之前踹开苏培盛主动上套的愚蠢举动,再加上苏培盛那脸上恨不能清楚写着的委屈,这会儿就别提有多尴尬了,他稍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指着苏培盛教训道:“你先滚一边儿去,爷现在还口渴着呢!”说完,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要说苏培盛是真够忠心了,这一晚上劝阻了两次自个儿的孟浪行为,被自个儿无辜迁怒,实在冤枉,但是苏培盛旁边跪着那些,那就是忠是鬼,可就有些不好说了,起码在苏培盛阻拦自个儿失败以后,这些人都是连个屁都没放就直接闪到旁边了。
苏培盛被四爷骂着,心里是欢愉无比,暗道:主子爷记着自个儿的忠心呢!
他步履轻松地离开了书房,绕过书房和厢房相间的月洞门,直接奔了小厨房,一边招呼着烧火丫头快些备水,一边自顾自地打盆温嘟水,麻利地擦拭着脸上、袍子上的灰尘草刺,同时还不忘交代旁边来探口风的小太监快些备茶、备点心,然后就忙不迭地端着厨房伺候的小太监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一溜烟地回到了四爷身边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滚边去。”四爷抿了口有些烫嘴儿的茶水,轻轻踢了踢还在自个儿跟前绕晃着的苏培盛,轻声吐槽道,其实这会儿他都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不收拾收拾身边这些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那以后他身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还有什么安全可言,所以……
他故意冷着张脸,继续收拾这些个抖瑟筛糠的奴才们。
旁人看不出四爷的心情好转,但是跟在四爷身边多年的苏培盛却是清楚,他乖乖溜到旁边儿,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四爷续茶,一边给自个儿的徒弟递着眼色,这当奴才的,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那根本不存在的骨气什么的,那都是那些吃饱饭就盯着人错处的御史言官干的活儿,他们这些奴才就别跟人家那些自诩清贵的大人物抢活儿干了。
这能留在前院书房里当差的人就没有不机灵的,个顶个都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连连叩首请罪着,颇有些异口同声的架势,但是到底不是每个人都是有忠心护主表现的苏培盛,他们还没有那么容易过关,除了两个不及桌子腿儿高的小厮被叫起以外,其他人是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被四爷赶到院子里罚跪去了,小北风吹着,冷森森如冰块似的青石板上跪着,那滋味比起酷刑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如此,院里这些罚跪的人里,也没有一个人敢偷懒,各个跪得笔直,腰杆挺得倍直,只脑袋瓜子重重地沉着,做出认罪状,只等着书房里的四爷消气。
而与此同时,书房里的苏培盛正在被四爷问话着。
四爷受情人水这种腌臜药物的影响,勉强逼着自个儿离开静思居,这神智就已经有些不够清醒,不然他也不会被惜儿那个冒牌货诱惑,所以他这一路是怎么从静思居到花园里去的过程,他根本就记不住了,也唯有找比较忠心的苏培盛询问了。
苏培盛恨贵福恨得是牙根痒痒,哪里会替贵福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一切清楚描述,不添油加醋,也不掺杂个人情感,比起纪录片还要更真实几分,四爷耐心听完,本来就不算好看的脸色就更黑了几分,如果怒气值能够具象化,他现在的背后一定有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因为就在苏培盛喘口气的工夫,四爷已然愤怒满满地冲到了院子里,揪着贵福来到廊下附近,直接动起了私行,噼里啪啦,乒乒乓乓……
眨眼间,贵福就已经满脸淤青地躺倒在地,整个人呈虾米状。
不过即便如此,贵福还是坚持叫冤,他抱着肚子哀嚎着,声嘶力竭的嚎着:“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奴才真就是瞧着主子爷您脸色不大好,这才自作主张地劝您去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