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仲看向父亲,“父亲也这么认为?”
李父暗叹,他是气李伯仲的,修隆也是他的儿子,却自缢而亡,他当然心疼,可大局在前,又能如何?“修竞,让人退下,今天是你祖父灵归的日子,不要胡闹!”
“父亲!难道您真要看着他一个个把兄弟们逼死才甘心吗?我们也是李家的子孙啊。”
“退下!”李父瞠目。
李修竞好不容易掌控了局面,他怎能就此退下,让李伯仲这小子掌握了大权,还有他的活路吗?
“你想干什么!”李父攥住长子抬起的手,他这手一挥,李伯仲可就当场没命了。
“父亲——”李修竞大吼,父亲依旧还是只疼李伯仲,“修隆也是您的儿子啊,是让他逼死的!”挣开父亲,手狠狠挥了下去。
众人大惊,真要出人命了。
白卿的手下意识地紧攥了一下,儿子感受到了她的劲道,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就在第一名兵勇的刀刃横到李伯仲跟前时,一只弩箭正中那兵勇的后颈,刀刃反射出来的光线在李伯仲脸上刷得滑过,而后落地——
土坡上紧随着出现了一排弓弩手。
李修竞的人也跟着停下了动作。
李伯仲抬手,示意弓弩手停下。就着周遭的刀光剑影,走到兄长跟前,“明白了?”不管祖父再怎么疼他,始终还是不会把汉北交给他,因为汉北需要的不是个做事不果断的人。
“你要杀我?”李修竞笑着,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我为什么要杀你?”从他第一天走进那座王府开始,就是他们在找他斗,他从来没打算跟他们过不去, 因为他从来也没把他们当对手。
转身,示意灵柩启程。
从这一天开始,他李伯仲成了这汉北的主宰,当然,那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因为真正的艰难才刚刚开始。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映红了所有人的脸,也包括李伯仲那三位脸色各异的夫人。
三十七 后院 一
老王爷的灵柩于十月中旬下葬,按照礼制,岳天子委派了大鸿胪在墓前宣读谥词,各诸侯王也派遣了高官前来吊唁,这些高官中不少就是各位诸侯世子,因此,十月的西平真可谓星辰灼灼,一下子汇聚了大半个岳国的权势人物。
这些人来,一半是为葬礼,一半也是为探视新汉北王,毕竟新王新气象,他的政治意图直接影响着与各家诸侯的关系。
所以李伯仲很忙。
他一忙,也顺带害他的女人们也跟着忙,只不过前者忙得是对外交通,后者则是对内的关系盘结。既然他已经坐定了汉北王的位置,那也就是说原先的关系网络作废了,想继续保住头上的乌纱不掉,当然就要努力参与到新关系网络中来。从李伯仲下手太危险,容易弄巧成拙,所以众人的视线便聚焦到了他的三位夫人身上。
西府的访客骤然间爆棚,而李伯仲的三位夫人面对这样的乍然转变,却没有一个显得措手不及。
正妻赵女莹,只见人,却从不说话,二夫人赵若君,为人温婉,待客悉心,谁都不得罪,但从她那儿也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至于那位刚诞下长子的卿夫人,想见她很难,好不容易见到了,却一句话也搭不上,她与赵女莹一样,是不说话的,但与赵女莹不同的是,赵女莹是因为事关丈夫才会见人,而她,丈夫的事似乎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夫人。”一白衫男子立于台阶下,向刚下车的白卿一揖。
白卿只是点了点头,打算直接进府,今天是老王爷的五七,在墓陵站了一天,冻得浑身发抖,不过走到门槛前她却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那名白衫男子。她记得他,在南历山下的草亭里与李伯仲对坐的那个年轻人,叫方醒的。
“他是来求见王爷的。”门房的下人见卿夫人特意回头看,赶紧上前做说明。
白卿点头,随即抬腿进门,没说让他进还是不让他进。
等了半刻之后,一个小丫头匆匆跑出门外,指了白衣男子对门房说道:“夫人说这位先生是王爷的客人。”
门房一听说是王爷的客人,哪敢再怠慢,赶紧低眉躬身将客人请进门去。
过了戌时,李伯仲才回府,这已经算是他最早一次回家了。先去东府跟祖母道了声平安,这才转回西府,在返回大厅的路上偶然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便停下脚,左手边的墙内,正是白卿母子俩的住处……
跨进门时,儿子仍然哭得声嘶力竭,真是个坏脾气的小子。
“王爷。”女侍正打算关门,见他来了,赶紧低头福身。
白卿正给儿子换衣服,见他进来,没有过度的惊讶,只道一声:“回来了?”
他“嗯”一声后,便用手指弹了两下儿子的小脚,说也奇怪,小家伙真就不哭了,抱着父亲的手指玩得不亦乐呼。
直到把儿子衣服换好,放到小床上,他才抽回手,端过女侍沏好的茶,坐到桌案后。
白卿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白麻重孝,似乎刚从陵园回来,“厅里的人见过了?”那个叫方醒的,应该还在客厅吧?
李伯仲看过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些日子真是把她们给牵连了,恐怕不少人想从她们这儿走捷径,连她都撑不住,把人推到他这儿了,“那些人,不想理可以不用理。”
白卿知道他理解错了自己的话,不过并没有及时补救,只是闷头给儿子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