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长成丈高的树，枝桠间透着荧荧光点一丝一缕的吞噬着无尽之海中妄图冲破结界的瘴气，弹指间，结界中净化这方天地的冰雪便已消融。

栩栩正接了满怀的雪，顶了满身满头正要去寻少昊，又想起他说的要在此等他，迈出的步子顿了顿，不过这眨眼的功夫，这一身的白雪便消失得无隐无踪，她伸开双手正欲再接些，却发现，已经不下雪了？再看四遭，方才明明还是积了厚厚上千年白雪的一方天地，不知何时一时另外一幅模样。

方才还是白雪皑皑，现下仿佛一下置身于昆仑虚无穷碧海，面前种了不知多少棵参天的大树，枝桠叶片分明郁郁的绿，树冠却皆是金色的……不知是花还是叶。

“少昊？”她朝着林中唤了几句，无人应答，心下不由想，这莫非便是少昊要种的树？因着此地常年冰雪覆盖，便种了这树来消融冰雪？可是这三界何来的消融冰雪的树？可若不是这树……那方才的冰雪何处去了？栩栩为难的坐在舟上，如何也想不通了。

“这是无忧花，”林中传来少昊悠悠的解释，栩栩望过去，正撞上他含笑的一双眼眸，身边参天的大树遮挡住了这一方的光亮，却未遮挡住这双眼眸中熠熠的星光，她不知为何，平稳跳动中无甚存在的心跳，就这样无限放大起来，怎么有些快？真是奇怪的紧，她压了压。

少昊已然步上了小舟，身后无忧花木摇晃了片刻便又化作了无尽之海，小舟复又行在无风如镜的水面上，见小鱼还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鬓边又是一片凌乱，也不知她方才做了什么，便伸手替她理了理，谁知她还吓了好大一跳，他笑了声，刚启唇，就见她一副将将要哭出来的模样。

栩栩紧紧捂着心口，这不仅没慢下去的势头，还越跳越快，这可吓得她不清，哭着脸去看少昊：“我……它怎么不停下来的，会不会跳出来？”那这真是太可怕了，她的心不听使唤了？

“它若是跳出来了，你便离陨灭不远了，”少昊顺势坐在她身旁，正欲倚靠船舷，置在船舷的手不防被她拉了过去，贴在……

“你看，它是不是跳得很快？”栩栩拉着少昊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完了这下跳的更快了些，她紧了紧少昊的手，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完了完了，它为何突然就跳这么快？”

少昊想将手抽回，却被她握得更紧了些，手下便是她一下一下的心跳，十分灼热的跳动着，连同她细细的呼吸声，许是此处太过寂静，寂静到这一方天地，仿佛就只剩下这一声声的跳动，少昊呼了口气，将手抽了出来，手心已是滚烫，微微侧过头去，望着平静的水面，却如何平静不下来，莫非这也是会传的么？他心中那异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这次如何抑也压不下去。

栩栩捂着心口，跳动的心未减缓丝毫，脑海中却是不断回想着那无忧花下，少昊好看的一双眼，她安慰自己，那是因着少昊太好看了些，可是，少昊不是女仙，好像不能用好看来描绘，那是什么呢？她压着心口悄悄去瞧他，想找到答案来，却不防他这时又转过头来，正好又撞进了他的一双眼里。

“你会发光，”栩栩凑近了些，凑近了看，这张脸真是好看得不像话，尤其是这一双眼，她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眼角的小痣，小声道：“你的眼中有光，像星星，和星河一样好看。”

少昊才想明白这心中是何情绪，目光落在她绯色的唇上，又有些想不明白了，噙了笑意道：“你去星河瞧过？”声音有些低哑，“好看么？”

栩栩点着头，“好看，”一瞬不瞬的望着这双眼，在这双眼中望见了两个小小的自己，不由凑得更近了些，这眼眸中的她便大了些，她觉得有趣，还要再近上些，额上却受了一阻，好像撞到少昊的额头了，她放下捂着心口的手去贴他的额头，问道：“痛么？”

那双眼中浮出笑意来，小小的两个她也随之潋滟在这星光中，她好像听到他在问，“你在做什么？”她下意识就答道：“看你啊，还有我，你眼中有两个小小的我。”贴他额头的手拿下来还做了个极小的手势。

“是么？”少昊扶着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的栩栩，低低柔声道：“你还瞧见了什么？”

“瞧见了……”栩栩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这姿势有些累了，便往下滑了滑，靠在他怀中，“好像就瞧见了我，像镜子一样。”

少昊虚虚揽了她的肩，下颌自然便抵在她的发上，发上婆娑玉昙的花瓣蹭着有些许痒，正要重新将它换个位置簪上去，目光却落在了水面上，水面如镜，倒映着舟上白衣神君与簪着婆娑玉昙的仙子相依偎的身影，倒是十分合称的一幅画，心中思绪如涌，又像是方才亲手种下的三桑，不过顷刻间，落地生根，发芽抽枝，迅速生长盘绕着，占据了这空了不知几万年的一方天地。

“你方才说，那树是叫无忧花？”栩栩揪着少昊衣袍上绣的玄鸟，“是你种下的？可是不是在下雪么？下雪的时候也长这么快的？”

“不过是障目的术法，能进这结界的，便也唯有你是瞧不出的了，”少昊刚说完，手上便被用力点了点，好了，现下脾性是越老越大了，“你若是想瞧，日后带你去北辰池瞧，北辰池中还有一尾鲛人。”

“鲛人？就是你说的美人鱼？”栩栩望着水面，“那鲛人是很好看么？真的能泣泪为珠？”

没听到他的回答，倒是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