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逸并无耐心继续看下去,便命人呈上毒酒。
一盏毒酒,要了陈王的命,也结束了延续几百年的陈氏江山。
皇后临死前,不知为何突然与宋鸿逸说道,“她往西北城门去了。”
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宋鸿逸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他们方才提到的名为倾城的女人。
“殿下,余下的人该如何处置?”手下适时提醒道。
“押起来,等候父皇发落。”宋鸿逸收起手中长剑,转身离开金龙殿,“随本宫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使得陈王至死都放心不下。”
他带着一队精英往西北方向追去,最终在城门处的城墙上,看到了一道绯红的身影。
彼时的顾倾城正被皇后派的人逼到了城墙之上,左右都逃不过死字。
宋鸿逸带人解决了皇后的追兵,走上前去,恰逢她猝然回首,一头青丝散乱,却不损其美貌,眉如远山秋水为眸,美得惊心动魄,轻易迷了他的眼。
那时,他才真正认识到,何为美人,此后再无红颜能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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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回到源县的时候,府上一切如旧。因为她每年都会去天水山庄几次,每次待的时间不等,少则几天长则一两个月,下人们早已习惯这种主子不在的情况,不会因此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切如常。
即便府上还有一个曾特别交代不得怠慢的贵客,丫鬟们也只是照例去询问早膳晚膳要吃什么菜,在花厅用膳还是送到西厢来。
顾倾城离开的这些时候,起初宋承瑀十分的不习惯,经常会召来丫鬟询问她是否回来了,丫鬟回答说没有,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来,丫鬟则答不知。
如此循环。
几日之后,他才从别的地方知晓顾倾城的情况,此后便不再询问丫鬟。
今日,丫鬟照例询问过晚膳如何之后,得了回复,本已经走出了房门,却又突然折了回来,对宋承瑀道,“公子,我家小姐方才回来了。”
宋承瑀闻言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回来了?”
丫鬟点头称是。
宋承瑀又问,“她此刻在何处?”
丫鬟却是不知,摇头道,“奴婢只是在来时恰好见到小姐经过,往东厢的方向去了。”
“下去吧。”宋鸿逸挥手道。
丫鬟领命退下了。
宋承瑀在屋内待了许久,才平复下迫切的心情,转动轮椅出了房门,往东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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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倒是真的在东厢,不过此刻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从西北到京城,数千里的路程走下来,只要是个人都会累,之后未曾休息,便去了皇宫,流了一碗血,又声情并茂的演了一段戏,之后又一路赶回源县。
她的身子本就养得娇气,现在可谓是累得快睁不开眼了,刚躺下没多大会儿,便沉沉睡去。
柳红候在门外,见到宋承瑀转动着轮椅过来,颇有些惊讶。
能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都是信得过之人,换言之,都是知道宋承瑀的身份的,见状,纷纷行礼。
“无须多礼。”宋承瑀道。
柳红直起身子,低声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宋承瑀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也压低了声音,“听闻她回来来,便来看看。”
柳红也不隐瞒,“主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弦外之意便是他可以走了。
宋承瑀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柳红话里的意思,然而心中却迫切想要见到人,于是道,“我只看看她便走。”
柳红未曾料到他竟会坚持至此,愣了一下,便见他转动着轮椅越了过去,她此刻已不可能再将他拦下。
之前的那次大改造,宋府所有的门槛都被去掉了,包括顾倾城所住的东厢。是以,宋承鄞来到门边,轻轻推开门后,便毫无阻碍的进了屋内。
柳红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时之间惊讶不已,心中亦是有了猜测。再看旁边的几人,同样面露惊讶之色,想来也是猜到了什么。
柳红当即横眉,冷声道,“都管好你们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好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纷纷收起多余的表情,齐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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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瑀其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即便明知道她已经睡下,却还是想要进来见她一面。
可是当他小心的转动着轮椅来到顾倾城身边,看到她熟睡的脸时,所有的问题就被抛到脑后。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仅仅只是想见而已。
之前每日里都有她陪着的时候,除了欢喜以外,并无其他感觉。可是这回她忽然离开,他便觉得心中仿佛缺了一块,万般不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月未见,思之如狂。
而如今见到了,原本空落落的内心,仿佛一瞬间被填满了。
只是看清她眼底的青黑时,顿时心疼不已,控制不住的伸手轻抚上她的脸。
肌肤如想象之中一般,细致滑腻,让他爱不释手。待见顾倾城微微蹙起眉头,似有不适,他才如梦初醒,忙收回手,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房间后,原本熟睡的顾倾城,忽然睁开了眼,拥着锦被坐起身来,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神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