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躺在隐囊上眉头紧皱,一会儿想着李晖是何想法,一会儿想着六公主的事会不会有人怀疑,但皇后根本没有怀疑,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所以连问都没问一声就把公主的奶母嬷嬷等人赶出宫去。
这下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去销毁证据,只要翠影阁的眼线把嘴巴闭紧,晓风堂就是安全的,不过谅那丫头也不敢反水,没有白纸黑字,就是以后此事闹了出来,她一个下人说的话可信度也不高。
正神思恍惚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玫娘~”
一道甜糯的声音响起,玫娘半支起身子看过去,芙蕖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
“皇后殿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我才登记上,听说你腰疼,我打点热水来给你敷一敷,也舒服些~”
一边说着,芙蕖一边把热水放在床边的矮几上,玫娘确实不舒服,闻言不免心动,放弃了推辞,扬起笑脸道谢:“难为你想着我,那就麻烦你了……”
芙蕖坐在榻边帮玫娘脱下衣衫,声音无不黯然道:“自从娘子走了下坡路,晓风堂人心惶惶,就怕有那不安分的往娘子身边凑,打着出谋划策的旗号,实则不知为谁办事,娘子要是听信了那些话,可不得了了~”
“现在是紧要关头,你可不能出什么事。”
芙蕖这番话简直说到了玫娘的心坎上,她眸色一紧,急道:“你可知道了些什么?”
芙蕖略微沉默了一瞬,媚娘便拉着她的手低声劝诱:“芙蕖,娘子素来待咱们不薄,你也看见了我这个样子,若你能帮上娘子的忙,她不会亏待你的!”
“我记得你在宫外有个兄长,如今家里也置了几亩地,你比我大两岁,若是有什么想法,跟娘子直说就是了……”
说罢她紧紧的盯着芙蕖的眼睛,话语里满是暗示。
芙蕖在心里冷冷一笑,想起前年皇后千秋节开恩,准许一批宫人赐银还家,她惦记着进宫前偷偷送她一根镀银簪子的表兄,求了娘子许久。
可娘子表面上说把她的名字报给皇后,可实际上转身就把那个恩典给了一个素来会讨她开心的宫人。
自己出宫无望,表兄也已娶妻生子,得在宫里熬油似的熬一辈子,现在来说好话给谁听?
芙蕖对玫娘的暗示嗤之以鼻,她一个下人,凭什么做主子的主!不过就是画张大饼,而且娘子现在自身难保,晓风堂的人她又能照顾多少……
心里虽翻江倒海,可面上一丝痕迹不露,芙蕖嗔道:“这是什么话,咱们服侍主子的,不为主子分忧留着还有什么用,况且……主子好过了咱们也有个盼头啊……”
玫娘闻言心里那三分戒备消失了,这个芙蕖,果然还是有自己的小九九,且不管那些,先听听她知道些什么再说!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熬药的钏儿悄悄跟我说,负责洒扫的青枣有意无意的打听娘子喝什么药,她当然不敢泄露,可也觉得青枣怪怪的,又不愿冤枉人,便跟我说了……”
“这种事我肯定要跟你说的,你看要不要跟娘子商议商议?”
芙蕖小心翼翼的看着玫娘,见她脸色变得阴沉,又加了把火:“或者你有什么办法,娘子身子毕竟还未痊愈,不过一个洒扫的宫人,你拿主意也行~”
玫娘只一味沉浸在对青枣的怀疑中,没有发现芙蕖话里的漏洞,钏儿明知道她才是慕容氏身边最信任的人,为何有事却不向她汇报,却跟芙蕖说了。
芙蕖见她已信了七分,不由在心里冷笑。
“好姐姐!”玫娘回过神来,紧握着芙蕖的手道:“你瞧瞧看,咱们院子都成了个什么地方,谁都能伸只手进来作怪!”
“要是着了那起子奸人的道,娘子可真就万劫不复了,咱们做下人的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姐姐,以后要有这种事,你还是要跟我说说才是!”
“那是当然!”芙蕖毫不犹豫的点头,“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子早些振作起来,陛下的心才会回来呢!”
说了半晌的话,芙蕖才告辞,玫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神情逐渐冰冷,一动不动的趴了片刻,她唤了小宫人进来,严肃的吩咐道:“去把钏儿叫来,我有事问她!”
第二日,直长道慕容氏身子好了不少,要换几味药,另写了一张方子,玫娘仔细收好,往茶房而去,让钏儿去领药,快去快回。
过后她出了门转过一道拐角,郁郁葱葱的冬青树旁,青枣拿着扫帚心不在焉的扫地,玫娘瞟了她一眼,青枣迅速的埋下头……
玫娘眸色沉了下来,到了晚上,钏儿悄悄回禀:青枣进茶房讨点心,又问起了药方,她按照玫娘的交代含糊的说了几味药,青枣有些失望,闲话了几句就走了……
玫娘闻言不动声色,让人悄悄看着青枣,果然不出所料,青枣借口去找东西,在花园里与沈美人的宫人说过话……
沈美人,那可是跟娘子有过节的!
她想干什么!玫娘差点跳起来,难不成想在娘子的药里放东西!
玫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个沈美人就敢往这里伸手,那其他人呢!
米氏……齐氏……韩氏……
玫娘心神一震,脑中如一团乱麻,但她坚定一点,青枣此人是留不得了,要悄悄的处置,不能让人看出端倪,也正好给其他的眼线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