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取下蓁娘头上的簪子,一边问她:“娘子今日见到那么多小娘子,觉得哪一个更适合咱们大王?”
蓁娘懒懒的坐在妆案前不想动弹,眼睛半眯着慢吞吞道:“其实今天我有些失望……”
“这是为何?”阿玉好奇蓁娘何出此言。
“先说邬氏吧……”
蓁娘缓缓道:“邬氏是个实诚的孩子,可我觉得她母亲的教育不大好,这女孩儿也需要开拓眼界的,一味的拘在家里做什么,针线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况且我一眼就知道二郎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儿!”
阿玉点头赞同她的话,“大王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若真娶了邬氏,可能两口子没几天就无话可说了,这可不行!”
“是啊!”蓁娘继续道:“再说新蔡侯家的小娘子,又聪明的有些过了,说话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她的心思太重了!”
说罢蓁娘可惜的摇摇头,周嬷嬷忍不住道:“也就是说,这两个娘子都没看上?”
“那到底谁比较好呢?”
蓁娘脑海里浮现出沉稳低调的裴氏氏,那个孩子虽然才十五岁,但对于人情世故已经是应付自如了,她上船之前特意嘱咐过阿玉,让她悄悄的观察在座的小娘子。
回来的路上,阿玉着重说起裴氏,说她对左右的同伴十分照顾,而且很会察言观色,说的话句句让人如沐春风她左右两边的小娘子没过一会儿就把她当成个自己人,连父母吵架了这种事都抖搂出来。
而裴氏说笑间,甚至都没透露过自己有几个兄弟姊妹,这份玲珑心肠实在难得,又是这么个低调内敛的性子,蓁娘如何不满意。
只是宋国公府门第高,也不知道他们家对二郎是个什么看法。
想到这里,蓁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心里是最满意裴氏的,但却不知皇后看没看上她,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拜托公主去探探口风才行!”
对于蓁娘的请求,寿安公主是一口就答应了,但皇后却迟迟未表态,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在一个月后,皇后又请了众夫人娘子入宫赴宴。
但这一次,裴氏没有来……
“裴氏生病了?”
蓁娘惊诧的看着寿安公主,后者蹙眉,面上有些压抑的不高兴,“今日只有她母亲一个人入宫,说是裴氏偶感风寒,不便入宫……”
这种出身的小娘子,身边奶母加上婢女,得有几十个人服侍,如何会染上风寒……
蓁娘只一想就明白了宋国公府的意思,他们并不愿意跟皇家联姻,或者说,不想把女儿嫁给二郎……
显然寿安公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些不高兴。
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弟弟是极懂事又谦和的人,不仅身份高贵,而且人才样貌脾气样样都是拔尖的,现在居然有人看不上,她觉得裴家太拿乔了。
蓁娘心里也不高兴,但人家既然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能强求,勉强扯了个笑,她对寿安公主道:“无妨,不来就不来吧,若是皇后殿下有别的人选,还请公主跟我说一声。”
“好!”寿安公主回答的很爽快。
她也是知道这个庶母的为人才敢背着母亲给她递消息的,况且自从她成婚生子后,二郎隔几日就派了亲近的人来问候她,还经常遣人给外甥送些东西。
虽没有多贵重,却是他做弟弟、做舅父的一番心意,二郎心里有她这个长姐才这么体贴,寿安公主自然也把这个弟弟的事放在心里。
失去了裴氏这个最完美的儿媳人选,蓁娘情绪很低落,她反复思考裴家为什么看不上二郎,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个生母出身低微给二郎拖后腿了……
而在宋国公府里,裴郡君也在怒骂儿媳。
“你打量着宫里的主子都是傻的,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她一边指着儿媳骂,一边拿一人高的拐杖‘咚咚’敲着地砖。
屋里还有几个婢女,裴夫人脸上有些过不去,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就听裴郡君喝道:“你要作死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该拿元娘的婚事开玩笑!”
“你真以为自己生了个金凤凰,连堂堂皇子都看不上了!你自己说你要找个什么女婿,你说!”
裴夫人压下眼里的怒气,硬梆梆回道:“燕王的生母韩修仪跟皇后有过节这件事众所周知,而且韩修仪的母家太过低微了,我们元娘若是嫁了过去,还得在韩修仪的面前伏低做小,我如何舍得!”
“呸!”裴郡君一辈子连婢女也不曾骂过,今日却唾了儿媳,一点颜面也不给。
她怒道:“你只看到了燕王的外家不显,却没想过燕王是陛下的儿子,现在还是长子,皇后传了你去宫里赴宴,这是给我们家体面,你却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起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从你赴宴回来后就念叨着许王,我说你作死你还不信,今日你嫌弃韩修仪,明日就巴结上了秦修容,不就是觉得许王的外家比燕王的外家要好么!”
“你觉得许王更有做太子的可能是不是?”
事涉储君,屋里的婢女婆子吓得瑟瑟发抖,连裴夫人的脸也‘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裴郡君冷冰冰的看着她,让裴夫人忍不住打了个抖,不敢跟她对视,拿帕子遮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