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花,大多数的果子自然也没成熟,她们就沿着一条看起来还算干爽的小路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蔺敬延不时地拿眼神去瞧苏玥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蔺玉婵注意到了,心下觉得好笑,他定是昨夜察觉到蔺敬轩不对了吧。这个小家伙现在都会看人脸色懂得欲言又止了?
“婵儿你看,那是什么人?”
薛宁会功夫,因此走在最前面,此时突然惊呼一声,众人便快步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泥泞的小路上,一棵合人粗的大树旁,倒着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女子。
她的脸上沾上了泥土,此时已经干了,硬硬地贴在脸上,双眼合着,脸色惨白,嘴唇也白到干裂,不知昏迷了多久了。
众人上前查探了一番,因着身上什么也没带,便让人回去叫人。等家丁来了,才将那昏迷的女子带回去,又是喂水又是热敷,众人忙活了一早上,她才悠悠地睁开眼睛。
薛宁在屋里跟她说了会儿话,打听清楚了,那女子是附近村庄的农妇,因着家里的良田被侵占,丈夫公婆被拉了当苦力,她趁着黑夜逃了出来,想要去京都报给官府,求他们救她。
可是她没有盘缠,路途虽不远,但她一介妇人,脚步有限,又走失了路,夜里怕山下有流寇,这才上了山想要看看有没有寺庙能借宿一日。
但是她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体力透支,便昏迷在了路上了。
蔺玉婵问:“是地方官侵占了他们家的地吗?”
薛宁摇摇头:“那个妇人说,他们叫他常大人。”
常大人。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瞧见薛宁的眼神时,才诧异地问道:“是……肃州的常德?”
“嗯。”
薛宁点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地方官管不了,必须要进京都啊。
常德,那是叶家旁系的姑爷,当年的探花郎,殿试上文采出众深得皇上赏识,直接封了进工部,但是后来工部尚书换人,叶家不想这个前途无量的姑爷屈居人下,便为他求了一个肃州督造官的职位。
虽说是督造官,差事听起来又苦又累,但是谁都知道这里头的油水有多大,再加上那是探花郎,三年督造期满,回了京,又有叶家的扶持,那便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算起来,再有不过半年,他便要回京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做下这等恶事。
蔺玉婵吐了口气,此事若是禀报了皇上,定是对叶家不小的打击,她不能让这事翻篇,那个女子,得带回京都去。
薛宁见她有了想法,便提醒道:“六殿下此时也在这里,你若想将那女子带回去,最好避开六殿下的人。”
知道她是为她着想,蔺玉婵淡淡地应了,只是她心里知道,荀纪恨叶家入骨,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大抵不会拦她。
定下了这个念头,她便让萱儿派人照料着那个少妇。
蔺敬轩帮她们料理好了那妇人,闷声闷气地站在她们身边,声音嗡嗡的,像是有些沙哑:“走吧,该去用早膳了。”
蔺玉婵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对:“你嗓子怎么哑了?”
“没事。”
他硬声回答,似乎不想多说。
语罢,拿眼神扫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苏玥卿,想了想,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昨夜在外面站着,有些着了凉。”
怎么他又着凉了,蔺玉婵心想着,这一趟山上踏青,还不如不来了,玥卿差点遭了齐融算计,蔺敬轩又着了凉。
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以后再有这种活动,一定要好好‘审查’参与人员。
一顿早膳众人都默不作声,似乎心里有事,每个人都是一脸愁容。
用过早膳,蔺敬轩薛皓等人被薛宁催着上山去打野味,准备中午用来做些吃食,薛宁和苏玥卿上山去找些野果,刚下过雨,山间许是有蘑菇,这个时节林缘也应当是有覆盆子、刺梨等野果子能摘的。
蔺玉婵心中挂念着常德的事情,因此便没随着她们两个去。
她最近的心思有些烦乱,这种情况是伴随着她和荀纪彼此确定心意后开始的。
她知道姑姑的意思,知道皇后的意思,她原本也知道他们两个大概不会有结果。
可是这些渐渐变了,年后皇上的病竟然真的渐渐好了起来。她不知道荀纪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将他治好,但她隐隐有感觉,若是没什么意外,皇上,大概不会在她十三岁的时候驾崩了。
皇上不会突然驾崩,留给众位皇子准备的时间就会更加长,原本蔺家和叶家两相制衡的局面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颇得皇上赏识的四皇子,她不知这算不算变故。
四皇子背后有宁妃母家,又娶了苏家二女,实在不容小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