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颜时常出入宫中,萧炎却是十多年未见,加上风姿更甚当年,虽是男子,一入万寿宫,那些妃子们的眼光都纷纷往他身上瞧。
连太后也是瞧了好一会。
太后神情慢慢凝重起来,“国公爷,到底怎么回事?你方才为何如此悲伤?”
萧炎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男子,忠心两个字,就像刻在骨髓里一样深刻,面对太后的疑问,他不由自主就想说出实话。
然而萧情脆弱的神情却在此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掐住了他的喉咙。他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面上纠结的神情,一览无遗。
那些妃子们不由小声议论起来,“国公爷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说不了话?”
“是不是还没想好理由?”
“虽然于太医说没有怀孕,可国公爷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就算没怀孕,肯定是有别的事情瞒着,才会慌得说不出话来。”
妃子们七嘴八舌,太后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严厉道:“国公爷,你作何解释?!”
“对啊,国公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嘛。”
“太后娘娘仁慈,天大的事情太后娘娘也会酌情处理的。”
“这会儿说了,咱们可以一起帮忙求求情。若是不说,日后查出,那真是罪无可恕了。”
“国公爷,您就说吧,别抵抗了。”
萧炎张着嘴,万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回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各位娘娘,求您们别逼阿爹了。”陆心颜突然跪在地上,“阿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郡主,国公爷不能说,那就由你来说吧。”黄衣妃子道。
她与陆心颜接触少,以为陆心颜一个年轻媳妇好拿捏。却不知从这一刻开始,已被人牵着鼻子走。
“太后娘娘…”陆心颜哀声恳求,一副确实有事却不能说的样子。
那些妃子们一看有戏,便纷纷调转矛头,指向陆心颜。
“郡主,为了你肚子里的小世子,你应该乖乖地坦承,再求太后从轻发落。”
“郡主,纸是包不住火的。”
“郡主,萧世子远在东元,有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你得为他的未来着想啊。”
太后一抬手,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纷纷停了下来。
“珠珠,你老实跟哀家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哀家?”太后沉重道:“你若实说,哀家保你一命,你若还想着欺瞒,哀家决不轻饶!”话到最后,声音高昂,说不出的凌厉!
陆心颜浑身一颤,似是有些害怕,垂首沉思许久后,终于低声道:“回太后娘娘,珠珠确实有事瞒着您。”
太后威严道:“说!”
“前天姑姑召珠珠进宫,珠珠知道了一件事。”陆心颜道:“因为这件事,珠珠彻夜难眠,不能安寝。”
萧情面色煞白,死死地盯着陆心颜,若眼神能吃人,陆心颜此时已经被她嚼得稀巴烂。
“什么事?”
所有人屏息以待,有人兴奋有人紧张有人不安。
“白芷替姑姑把了脉,发现姑姑她…”
“可能得了绝症!”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然后瞬间炸了。
“什么?!”黄衣妃子第一个叫起来,“郡主,你在说什么?!于太医说是身子虚,你却说是绝症,胡掐也不是这个掐法!”
“就是!郡主这谎话说得也太离谱了!”
“你们瞧贵妃姐姐都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珠珠!”太后高喝一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气,“你是仗着哀家对你的宠爱,什么话都敢瞎说是不是!?你当哀家是傻子是不是!?”
陆心颜喊冤,“回太后娘娘,珠珠没有!于太医擅长妇科,可并不擅长奇难杂症啊!”
太后怔住,不由看向于太医。
于太医拱手道:“回太后娘娘,郡主说得没错。医一道,分科众多,术有专攻,微臣精妇科,其他却是只通皮毛,并不擅长。贵妃娘娘是否有其他隐疾,微臣不敢妄言,请太后娘娘召其他太医前来替贵妃娘娘诊治。”
一言激起千层浪。
“太后娘娘,那日珠珠见姑姑面色极差,便找个由头让白芷替姑姑把了脉,当着姑姑的面白芷并未说出实情,所以姑姑并不知情。回去的路上,白芷跟珠珠说姑姑可能得了绝症,但那病极罕见,白芷不敢确定,需要回去翻翻医书。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白芷医术的,她这么说肯定八九不离十,珠珠当时心里恐慌,便跟阿爹说了此事。阿爹身为国公府当家人,无论遇到多大的难处,面上也不能让人看出异常,因而刚来见太后娘娘时,尚且能勉强维持平静。但他与姑姑感情深厚,除了萧世子,姑姑便是他最亲的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阿爹亲眼看着于太医替姑姑把脉,眼看姑姑就要知道自己的病情,阿爹怎能不伤心?”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太后一时混乱,喃喃道:“真如你所言?”
“太后娘娘,您若不信,请再派太医替姑姑诊治!”陆心颜道:“珠珠只盼着姑姑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