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花容失色,不敢造次,连滚带爬地搀扶着走了。
梳云机械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她是一个不愿回忆过去的人。
除了怀恋她的亲娘。
因为深知,不管过去是美好还是痛苦,都已经过去了,有不可知的未来要全力争取奋斗,哪有空去缅怀过去?
但这个时候,她不由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因为她发现,她有些不像自己了。
龙天行说要戏三凤,按她的性子,她本该不会在意的。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定位。
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还要讲廉耻尊严不成?
在还能得到金主赏识,多拿一分好处是一分。
所以她该顺着龙天行的意,好好的和两个柳姨娘一起伺候。
可脱衣的瞬间,她觉得很屈辱。
当初在天牢里,她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宽衣解带,她都没有过这种屈辱的感觉!
因为这份屈辱,让她心里如火一般在焚烧。
她故意使出浑身媚术,在龙天行面前,表现得像个不知廉耻的荡/妇一样。
果然引起了龙天行的反感。
他让她滚,她便如他愿滚了。
多余的留恋都没有。
她知道错过了今晚,以后她可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但她依然毫不留恋地走了。
梳云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手心下心脏的跳动。
脑海里同时回忆起,这段时间在龙府的点点滴滴。
那些不曾察觉、深藏于心的情绪,悸动、喜悦、感动、心痛、嫉妒、难过、委屈…
在这一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梳云猛地睁开眼。
有些不敢相信。
又有些了然。
当被一个人极致地宠爱后,谁人的心,还能回到当初的平静无波?
龙天行,算你狠!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赢了!
可我梳云,还是要做回曾经的梳云!
因为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隔壁院里的丝竹声什么时候停的,梳云不知道。
那张总是吱呀吱呀叫的榻,有没有响,梳云也不知道。
她在心里做了决定后,很快睡着了。
然后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待了两天。
不再带着双凤,在龙府里四处晃荡。
到了三十这天,梳云将自己来龙府时带来的东西,打包成一个小包裹,换上自己带来的衣裳,抱着双凤,向管事告辞。
管事如遭雷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云…云姨娘,你说你要离…离开龙府?”
梳云微微一笑,“是的,多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可是…可是…”
龙府里的姨娘,有想走就走的权利,这是龙天行自己定下的规矩。
只要走之前,告之管事一声就行。
规矩如此之松,可管事从没见过要主动离开龙府的姨娘。
“府中规矩,我跟您说一声就行。”梳云行了个礼,“那就告辞了。”
“等等,等等!”
管事满头大汗地叫住她。
“管事还有什么事吗?”
管事望了望她身上的包裹,“爷赏给你的那些东西,可以带走的,要是拿不动,小的可以喊人帮忙…”
说完,管事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他本来是想找个理由让她先别走,怎么连法子都说出口了?
梳云笑道:“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不要了。”
“那…那…小的得去问问爷的意思!”管家擦擦汗,“毕竟府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小的不敢自作主张。”
梳云以为他说的是,府中从来没有离开的姨娘不带走赏赐所得的金银财宝。
“那你去问吧,我在这里等你。”
管家很快去而复返。
“云姨娘,爷说要见你。”
梳云面上没有露出半点意外的神色,“烦请您带路。”
今日是沐休日,龙天行带着两位新宠柳姨娘,还有几位府中老资格的姨娘,在水榭里吃酒寻欢。
莺歌燕语胜丝竹,黑金华服的龙天行左拥右抱,好不逍遥。
梳云波澜不惊,款款行礼,“梳云见过龙爷。”
不是奴家、妾身,爷。
是梳云,龙爷。
俊美冷漠的男人,挑了挑精致艳丽的凤眼,薄唇轻启,不含半点温度,“听说,你要离开龙府?”
“回龙爷的话,是的。”
“为何?爷对你不好吗?”龙天行半垂着眸,浓密的睫毛形成厚重的阴影,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你若有何要求,不妨说出来听听,爷或许会看着满足你。”
“多谢龙爷,梳云蒲柳之姿,得蒙龙爷这些日子的照顾,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心中感激万分,不敢有半点贪恋!”
“所以,你是执意要走?”淡淡吐出的一句话,不只冷,而且阴。
站在太阳底下的梳云尚且觉得一阵阴风吹过,遍体发寒,更遑论靠在龙天行身边的两位柳姨娘?
从那晚开始,两人已察觉到龙天行对梳云的不同,心里更加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