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驾轻就熟地往前走,然后在一座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停下。跟在她身后的众人心中惴惴,不知这一次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会比“赏馆”更令人胆寒吗?
“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谌师弈低低开口,“所以,无论你们派多少人来,哪怕将文县的县衙翻遍,也不会找到一丝证据。”
祝天韵心中刚一动,谌师弈睨他一眼,“别看这小楼毫不起眼,但每个角落都有暗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把守,没有人可以靠近。不信的话你可以在这里多站一会儿,看看会怎样。”
这番话实在太危言耸听,可今时今地,谁也不敢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谌师弈嘴角啜着清浅笑意,仿佛一条越过了龙门的锦鲤,在这纸醉金迷的街道上惬意地游走,不时停下来买点东西,比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一大盒价格昂贵的香粉,一个做工精巧的小刻漏,一瓶可粘合破碎玉器的胶水,一颗夜明珠等等,当然用的都是祝天韵的银票。
直逛到鸡鸣第一声,她才意犹未尽般地宣布返回。
走到来时下车的地方,只见送他们来的车夫还等在那里,谌师弈走过去掀开车帘往里一看,见她要的那具尸体已经放在了车内,这才招呼众人上车。
想到要和尸体共乘一车,祝天韵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好在上了车才发现“赏馆”的人做事非常上道,那尸体竟是用礼盒装好了的,这才松了口气。
待所有人上了车,如同来时一样,车夫将车帘扣上,车内陷入黑暗。但随着马车动起来,车内重新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谌师弈掏出了那颗刚买的夜明珠。
祝天韵瞧见她眼中跳跃的情绪,心中一动却见她眉眼弯弯轻轻嘘了一声,顿时噤声。
将夜明珠递到祝天韵手中示意他给自己照着亮,谌师弈拔出新买的匕首,动作麻利地在车底板上割出一个小小的四方形洞,并小心地将切出的木块收好。而后,将刻漏的水嘴塞进洞中,再拿出同样是新购入的香粉,小心翼翼地倒进刻漏中。
在座的几位都不是笨蛋,见她做到这步已然猜出了她的目的,惊讶于她聪明胆大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连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谌师弈却是冷静地计算着时间,这条路她曾来来回回过数次,需要多久早已烂熟于心,而车夫绝不会中途打开车帘。待一包香粉漏完,她抽出刻漏,然后用磨尖了的簪子戳着那块切下来的木块用新买的胶水粘回去,她做的极为仔细,粘好的地方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做完这些,她不慌不忙地将一切收拾好,夜明珠回到荷包,车厢内重新归黑暗的同时,马车停了下来。
祝天韵吊了一路的心也终于重新落地,心中不由赞叹一句:他家小姑娘实在是艺高人胆大!文县这帮人小心谨慎,对来的人都进行了搜身,可他们怎么能够想到,有人能用“销金窟”中购买的东西来做手脚?
在车夫恭敬的招呼下,四人鱼贯走出马车,果然已经回到了城门处。谌师弈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招呼那四名侍卫来抬上她巴巴要来的尸体。
看着刚刚好的四人和当时不知她为何要准备马车,祝天韵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家小姑娘根本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这具尸体。原以为,她是为了帮自己才会来趟文县这趟浑水,可余光扫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她和文县之间一定有很深的过节。
回去的路上,众人各怀心思,竟是一路无话,甚至连回程的路都仿佛变短了,眨眼间就进了江宁府。谌师弈掀开车帘,吩咐那四名侍卫自行散去,而后抢了温芅的车夫位置,尽挑一些小路,三柺两绕后,到了客栈后门。
“温芅,你帮我一把,得把这家伙抬进屋里。”
还要将尸体抬进屋里?祝天韵眼皮跳了两下,拉住她道:“我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你要这具尸体来做什么吧?”
“尸体?”谌师弈笑着摇摇头:“不,这是我们的人证。”
脑中火光一闪,祝天韵瞳孔收缩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问话,谌师弈斜乜他一眼:“怎么,信王殿下又想质疑我的能力?”
“不敢不敢。”血泪的教训历历在目,信王殿下从善如流。
于是,回房。
谌师弈取出一物在那人鼻下轻轻一薰,不多时,只见那人面上的青灰之色渐渐褪去,竟真如死而复生一般,看的祝天韵惊奇不已。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人终于睁开了眼,但也只是睁开了眼,空洞无神的双眼像两个黑洞,呆呆看着天花板,若不是许久会眨一下眼,看起来竟是比之前更像个死人。
祝天韵看的有些发憷,于是推了推温芅,让他去问话。
温芅心里也毛毛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你……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
谌师弈端了一盘吃的走进来,刚好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他怎么会有名字。”说着走过来,将吃的往那人面前重重一搁。
仿佛机关激活了的木偶人,那人突然死气沉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