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和陈先生之间的关系奇怪又紧张,他好像喜欢我……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样的‘喜欢’……怎么可能呢?他为什么会喜欢我?陈先生……陈先生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对于我的意义大于所有、大于一切、大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了,为了让我们的关系可以长长久久,为了不伤害陈先生、也不伤害我自己……我是不是应该选择报外地的大学?如果我离开了京城,不再和陈先生朝夕相处,情况会不会好转?会不会好转呢?”
“……陈先生跟我去开家长会,监督我报考了t大。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我以为我会很生气的,但其实我的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我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是不想离开京城去广州那么远的地方上学的吧?不想离开同学朋友们,不想离开已经生活习惯了的京城,不想……离开陈先生。”
----这是叶籽心高考那段时间,陈楚砚又往后面翻了好多页。
终于到了最近几天:
“莫家大小姐,莫家大小姐,莫家大小姐……我满脑子都是‘莫家大小姐’这几个字,自从前几天听陈先生和宫妍姐姐他们聊过之后,‘莫家大小姐’这五个字就好像一个符纸贴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不停地去幻想她的模样、她的身材,甚至不停地幻想陈先生和她走在一起的画面,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想不下去,除了想哭就是想哭,我是不是魔怔了?”
“陈先生已经12天没有回家,也没有给我打过任何一个电话了……他还记得我吗?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他是不是在和莫家大小姐在一起呢?我好想给他打电话、好想去找他……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呢?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后面的几段话,墨黑色的钢笔将字体晕染得看不太清楚了----
由此可见,叶籽心是一边哭一边写的,泪水滴在了纸张上。
陈楚砚将最后一个字仔细分辨完毕,便轻轻合上了这个笔记本,再将它默默地放回了抽屉中的原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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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砚走过客厅,来到了厨房。
他的视线从围着浅蓝色围裙的叶籽心身上移到----她修长的手指正在悉心点缀着的蛋糕----工作中的烤箱、微波炉、高压锅----
陈楚砚走了进去,从储物柜里的零食堆里翻出一个棒棒糖,将糖纸撕掉,走到叶籽心的身后,举起棒棒糖往叶籽心的嘴里塞----等到对方自然地张开嘴巴裹住之后----他冷冷地问:“甜吗?好吃吗?”
叶籽心一边炒着菜,一边盯着陈楚砚,轻轻地点头。
陈楚砚没什么情绪地说:“甜就好。”
然后陈楚砚便站在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叶籽心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菜肴。
两个人还像之前一样,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
以往被叶籽心评价为“只吃烟灰”的陈楚砚今天似乎胃口不错,每一样菜都最少夹了两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甚至连叶籽心烤的小蛋糕他都尝了一个。
叶籽心咬着筷子尖,紧张地看着陈楚砚,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陈楚砚又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若无其事地扬起视线:“你为什么不吃?不是说晚上没吃饭吗?”
“我……我没什么胃口……”叶籽心坐在原位,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吃吗?”
“当然。”陈楚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的时候,难得满意地说,“你做的所有菜都很好吃,比于大厨和我口味,我最喜欢红烧排骨。”
“那我一会儿把做法写下来……”叶籽心刚说了一句,陈楚砚的眉心顿时皱到了一起。
不出所料,叶籽心接下来又说:
“红烧排骨,火候不能太大,糖也不能熬得太糊,不然会发苦,卖相也不好看。还有,你平时不喜欢吃饭,抽很多的烟,这样不行,不能趁着年轻就作践自己的身体。你工作也不要太拼了,虽然我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我还是觉得,钱够花就好,犯不上用自己的健康去交换。还有……我知道你喜欢‘极限冒险运动’,但之前你的那些‘极限冒险运动’实在是太危险了,用生命在走钢丝……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你的身体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叶籽心!”陈楚砚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叶籽心,冷冷冰冰地说,“你说这些干什么?这是跟我诀别呢吗?”
叶籽心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楚砚。
“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没有想通,对吧?”
叶籽心没有回答陈楚砚的问题, 她只是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陈楚砚。
甚至连陈楚砚自己都能强烈地感觉到叶籽心目光之下毫不隐藏的灼热, 好像要以目光为画笔,将陈楚砚的整个身形完完全全地雕刻进自己的骨血中、记忆里和灵魂最深的一处。
陈楚砚立刻从餐桌上站了起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云淡风轻地瞟了叶籽心一眼, 径直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