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两个人去了不少的地方,在十三娘的帮助下,两人边搜集草药,边治病救人,如今寒夫人的药草集已经完成,也算了了她一大心愿。
正因为于此,十三娘才提出了回京的事情。她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回去准备在郊外找个小庄子,开始“颐养天年”了。
为了不留遗憾,这最后一趟的旅行,十三娘和寒夫人重新走了当年那条去绥远的路,十三娘走过了救起娇娘的那条河,现在河上已经修了桥,人们来来往往的也不用再绕远路了,着实方便了不少。
她们还去了当年那个山洞,可惜洞口已经彻底被封了起来。十三娘打听了好久也没人知道山的那边还有没有人住了,本来十三娘还准备去那片小树林里看看,可惜了。
等到了绥远,十三娘真的绕着城墙走了一圈,果然是九里外加十三步,城东那家早点铺子里老掌柜早就退了下来,现在管事儿掌勺的是当年那个光着屁股满院子跑的孙少爷。
一月中旬十三娘她们到达归化,当她独自走到大西河边,在冻得梆梆硬的河边,也真的见识到了当年未曾看到过的石桥绕月。
一路走来,二十年前的记忆不断的翻涌出来,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都是真真切切地生活,并不是梦一场。
在归绥待了一个月,过了最冷的时候,现在她们正走在广袤的敕勒川草原上,准备回京。
“这么些年了,讯兰花依然如故,你后悔了么?”冬天的草原上很冷,寒夫人和十三娘都放弃了骑马,窝在了带有火炉的马车上,不知怎么的寒夫人没头没尾的就问了这么一句。
抱着奶茶正吸溜的十三娘愣了一下:“有什么好后悔的,你看我这些年多自在!”
寒夫人越老倒是改了不少骨子里的冷峻,有点老顽皮的意思了。
“自在!也不知道是谁昏睡的时候还握着那两根破簪子不放。”
十三娘翻了个白眼:“打人不打脸啊!你占了我这么些便宜,能不能不捅我心窝子!”
十三娘这些年叫过寒夫人姨妈,婆婆,后来是奶奶,这一两年偶尔在人前已经叫寒夫人老祖宗了,乐得寒夫人直说自己不用成亲就子孙满堂。
寒夫人一听这话笑着捏了捏十三娘的脸:“不说了不说喽!老祖疼你啊,别生气!”
“去去去!占便宜没够!”十三娘气的直挥手。
两人开着玩笑消磨着马车上无聊的时光,忽然马车不走了。
“老兰头,怎么了?”寒夫人出声询问。
赶车的老兰头是兰家的老车把式,也是兰宁兰夫人近两年才安排给她们的。
“老夫人,有人拦车,是蒙古兵。”老兰头胆子小,现在说话都发颤。
老兰头话音刚落,车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兰神医么?我们部落里有个病人,想请您去给看看,多有得罪了!”
说完,也不管车里人同不同意,马车就狂奔了起来,想来是换了车夫。
车里紧紧抓着车壁的十三娘和寒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里倒是没有多少惊慌,这种情况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既来之则安之。
马车很快被带进了一座临时搭建的军营,在路上赶车的蒙古兵已经简单介绍了情况,他们有个将军心窝中了一箭,军医不敢拔,在归绥找了好几个大夫,没人敢下手。直到有人向他们推荐了擅外科的兰寒,这才贸然请了她们二人来。
下了马车,兰寒和十三娘被带进了一个白色的大帐篷里,帐篷很空,里面只有一张木床,上面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男子,从发式上看这就是那个蒙古将军了。
中箭的地方正是心口的位置,伤口已经被清洗干净了,碍事的衣服也被剪掉。古铜色的胸膛上插着的那只闪着寒光的箭就分外显眼了。
寒夫人检查了一下伤口,又看了看箭,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扎中心肺,箭也没毒。十三娘准备工具,你去找些烈酒,再去烧水,我的东西要烫煮。十三娘你跟着他去。”
寒夫人吩咐着人们去准备东西,却没有听到身后十三娘的回应。
“十三娘?十三娘?”
寒夫人的连声呼唤才把走神的十三娘拉回了现实。
“对不起。您说了什么?”十三娘一点没听到寒夫人的话,她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个年轻人的脸上,这个人,好眼熟!
寒夫人又把吩咐说了一遍,十三娘知道救人第一,所以抛开杂念,集中了精力下去准备。
也算这个蒙古将军命大,取箭手术有惊无险的成功了,但是术后的危险期还没结束。
寒夫人到底是体力不济了,手术完她把护理的注意事项交待给了十三娘就回了自己的帐篷休息。
术后的第一个夜里十三娘一直陪在病人的身边,不时地摸摸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热,再按时辰给他喂药。
有寒夫人的医术打底,再加上十三娘精心的照料,第一夜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就这样寒夫人盯白天,十三娘守黑夜地到了第三天,这个年轻将军也渡过了危险期,开始进入平稳阶段了。
第三天夜里是需要十三娘看护的最后一夜,这几天日夜颠倒的生活叫十三娘一直没顾上深究这个少年为什么看上去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