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不伦不类,但这是在自己家里,当然是随他们折腾。
阳光透过帘子晒进来,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
以前都是叶娇给祁昀按摩,这次颠倒了过来,换成了祁昀帮着叶娇按。
只是他并不是按身上,而是让叶娇把头发披散开,他让叶娇躺在自己腿上,然后用指尖或轻或重的给叶娇按摩着头皮。
这是个很缓解疲劳的事,而且两人之间不是头一遭这么做,早就轻车熟路,祁昀的力道控制的好,弄得叶娇舒服的眯起眼睛。
祁昀看了看院子里的药材花,而后低头瞧着自家娘子,笑了笑,缓声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之前还是一片乱的花园,如今已经变得井井有条。
那些原本在花盆里面的药材这会儿都好好地种在花圃里,纵然比不得牡丹月季的灿烂多姿,可是原来在老家院子里祁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致,如今又瞧见,反倒觉得顺眼。
哪怕这些不用叶娇像是之前那样亲自动手,可是光是她花费的心思,都让祁昀觉得心疼。
叶娇则是抬眼看他,声音柔软:“相公也辛苦了。”
祁昀眉眼柔和,低头在她眉间亲了亲,又拿了一块椰蓉糕喂给叶娇。
接着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的享受着难得的午后静谧。
等祁昀帮叶娇按摩完,便让她坐起来,祁昀则是帮着自家娘子挽发。
以前这些他都是不会的,不过和画眉一样,唯手熟尔,而且对于祁昀来说,打扮自家娘子是难得的乐趣,他学的比什么都很快。
不过就在挽发的时候,祁昀说起了另一桩事:“三郎明日入宫,定然是会得个官职,多半要留在京城。”
纵然这句话祁昀说的很平静和缓,可是小人参同他朝夕相处数年,自然是听得出这话里面并没有太多欢喜,反倒透着些担忧。
叶娇不由得偏头问道:“留在京城不好吗?”
祁昀则是站起身来,看了看站得远的婆子下人,确认他们听不到亭子里的谈话,这才走到了叶娇面前,手上拿着根白玉钗,一面给叶娇簪在发间一面道:“留在京城是好的,只是留下来,就要成为皇帝手里的刀,以后的前程荣辱就都要拴在那人身上了。”
这话不是祁昀胡乱猜测,而是他想了数日得到的结果。
作为一甲进士,三个人里只有自家三弟是个寻常出身,这本身就透着奇怪。
祁昀想着,总要有人来探听一下祁明身份,谁知道这些日子除了面子上的祝贺外,旁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非是没人在意这年轻的探花郎,就是那些人已经心里有数。
楚承允是真的看好自家三弟不假,但他只怕也存了要绑住祁明的心思,以后祁明就真的要和皇帝同声同气,死心塌地的当个纯臣了。
纯臣这条路想要走好,其实万分不易。
祁昀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连累,他只是忧心祁明的未来,行差步错,便会孤立无援。
尤其是自古纯臣都要看皇帝的本事,一想到这里,祁昀就皱起眉头:“之前那位被刺杀后受了那么重的伤,会不会有病根?”
叶娇知道他说的是楚承允,有些好奇:“相公怎么想起来关心他?”
祁昀倒也坦诚:“我不关心他如何,只是他的寿数关乎三郎的官运。要是之前的伤留了隐患,三郎这官不当也罢。”
叶娇则是偏了偏头,笑着道:“放心吧,他定然没有病根的。”
小人参对白虹果有信心,纵然给楚承允吃的不过是一些白虹果的渣渣,但那也是救命的东西,莫说病根,只怕寿数都不会短。
祁昀则是怕自家娘子担忧,便也不再胡乱猜测这些,而是定了定神,坐到了叶娇身边,过了会儿才轻声道:“三郎性子纯善,他这进士之身来的太容易也太轻松,又是个好脾气的,我就怕他不懂得如何进退,这以后的路会走得艰难。”
祁二郎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但祁明的未来,他看不出,便有些焦虑。
叶娇闻言,轻轻的握住了祁昀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暖着祁昀微冷的指尖。
多的,小人参也不懂,她知道的不过是一些最朴素的属于天地间的道理,说起来也是格外直接:“相公,你看我种的药材花好不好?”
祁昀抬头看了看,立刻道:“好。”
叶娇则是靠着他的肩,声音温软:“是因为我在种的时候,会挑拣一个花盆里最高最壮的那个,只有这样的药材花才能长得高,争夺到更多的阳光雨露。”
祁昀闻言,不由得低头看她。
小人参回了个笑,接着道:“这花朵尚且知道争抢,三弟也该明白的。”
叶娇的本意是安慰祁昀,可是这话听在祁昀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意味。
是啊,花朵尚且知道努力往上,自家三弟又为何不知?
路有万千条,如今得到皇帝垂青,还有功名傍身,已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有多大荣光便有多大风险,三郎搏一搏总好过往后退缩。
而且,楚承允已经认定了祁明,若是让他退,那才是退无可退,只有深渊万丈。
祁昀这才看向叶娇,嘴角有了一抹笑:“我看的还不似娇娘通透,娇娘当真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