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夜晚即将来临,不少商户门前都挂上了灯笼。这些灯笼颜色不同,甚至连款式都不大一样。唯一相同的,却是这些灯笼里头,最好的那一盏,必定是一盏牡丹花灯。
二郎嫌弃在马车上看得不够过瘾,便直接跳下马车,拉着谢笙走在大街上,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谢笙见状,只好叫先分出去几个人,先将马车和行礼等物送到朱皇后为二郎在洛城置办下来的房产里头。
二郎没了后顾之忧,拉着谢笙,专往人多的地方去走。
“这是干什么呢,”二郎好奇的问了一句。
二郎操着一口纯正的官话,这在京城并不显眼,可是在洛城就很突出了。
二郎一开口,就引得他身边一个青年看了过来。
“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这是牡丹花会的初选。洛城牡丹花会每三年大办一次,这一年,洛城所有的画舫都会聚在一起,选出一位艳冠群芳的牡丹仙子,为百花之王。”
“既然有了花王,便要有花仙,故而后头还有正副十二花使共二十四花使……”
那人显然是个自来熟,一见二郎不是本地人,又对牡丹花会看上去很有兴趣的模样,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二郎听得兴致勃勃,谢笙却是有些尴尬。什么牡丹花仙这么好听,一听到画舫这两个字就该反应过来了,这是在选花魁魁首呢,那些个正副十二使,便该是小花魁了。
正十二使自然是厉害些的,副十二使又要次一等,这二十五人,便算是这三年内,整个洛城未来最赚钱的头牌了。
虽然谢笙两人的身高瞧着已经与成年人无二,到底年纪摆在这里。即便在这时候的人眼中,谢笙两个,都基本能算是长大成人。
谢笙轻咳两声,见二郎依旧没理会自己,便上前扯了一下二郎的衣袖,用老家的方言道:“可算是找着你了,快来,他们在那边等你呢!”
先前那说话的青年还意犹未尽,可听到谢笙熟悉的口音,忽然闭口不言,甚至隐隐有些躲闪。
谢笙半眯了眼睛,了然的看了那人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将二郎带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二郎察觉到不对。
“你身上的银子呢?”谢笙似笑非笑道,“得亏方才你身上的贵重东西都叫人给带回去了,不然就你这警惕性,若是再小两岁,都得把自己给卖了。”
二郎立刻去摸自己的钱袋子,结果当然是没摸到。
二郎立刻想到了方才那十分自来熟和热心肠的人:“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二郎立刻起了怒火。
等看到谢笙面上的表情,二郎一时有些讪讪,问谢笙,“小满你方才就已经发现了,怎么没告诉我呢。”
“吃一堑长一智,”谢笙道,“看你下回还自己一个人跑不,好歹也该带上鲤童。”
“我那不是带了你吗,”二郎说的很没底气。
谢笙挑了挑眉,到底是没再继续说什么了。不过二郎想再去看看牡丹花仙的初选,谢笙却再不肯了。
“又不是真的牡丹花仙,有什么好看的,”谢笙顿了顿,继续道,“这天底下的钟灵毓秀,十之八九都在京城,都在宫里。”
“便是你觉得新鲜想看看,也不该看初赛。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的,你确定你看得下去?”
二郎被谢笙这话给噎了一下,却也不得不承认,方才他凑热闹时候看到的那两个女子的确算不上多好看,甚至连他自个儿身边的宫女都比不上。
宫里的宫女,可也是经过了细心挑选的。
见谢笙这么一句话,轻轻松松把二郎给劝了回来,鲤童看着谢笙的眼睛有些发亮。
既然少了乐子,二郎自然也就没了呆在外头的兴趣。左右他们预计要在洛城多留上小半月,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的非要看完。
这会儿夜色都降下来了,便是有什么活动,也该看不清了,便是二郎不走,人群也快要散去了。至于赏花,自然也是要等到明日的。
谢笙和二郎慢慢在长街上踱步,用脚来丈量洛城大街的长度,二郎一时有些后悔,应当先直接回府去的。自己走路,哪里比得上坐马车的舒坦。
“谢笙?”有个声音疑惑的在谢笙两人身后响起。
谢笙两人向后看去,恰见了一名穿着淡紫色衣裳的男子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后头。
谢笙看到来人,面上也闪过几分意外。
“徐兄,你什么时候回的洛城?”
被谢笙称为徐兄的徐渭,是洛城世家中人。因祖籍和谢笙隔得很近,便和谢笙一道在安城应考。
两人并另一位秦方一同包揽了前三。
“我本打算在安城待到乡试结束,但是今年是三年一届的牡丹花会,若是不来,难免觉得可惜,我便还是从安城赶回来了。”
徐渭说着,又有些兴奋道:“我还道你要夏天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你什么时候到的?可已经有了住处?不若便到我那里去,你我也有大半年没见,正好咱们秉烛夜谈。”
“等明儿,我再叫人给秦兄也送封信去,等他来了,咱们再一道去赏花。我知道城外有处私人的牡丹园,改了名字做朱园,牡丹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