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再想到那些肥料的组成部分,可不就是自己难为自己吗。
虽然二郎迟早会知道,不过循序渐进的来,总好过打击过甚。
二郎对谢笙小看自己,而觉得有些不高兴,不过反驳的话到嘴边,还是自个儿给咽了回去。
谢笙从小到大,可从没骗过他,这次选择隐瞒,想必也是知道他可能不太接受。
直觉告诉二郎,有些话还是不要出口的好。
二郎先前还说自己看腻了外头的景色,此时见谢笙开着窗户看外头,他也慢慢起了兴致。
京城周边,少有水田,此时耕作,便是自己挥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将整块地都要翻上一遍。
“不是说民间可以牛犁地吗,若是像他这样,一点一点的挖,要挖到什么时候去啊。”
二郎说完又道:“是我想岔了,民间也并没有那么多牛的。”
谢笙点了点头:“一般的人家能养一头驴或是骡子,已经是不得了的财产了,”
二郎闻言,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所入目的,大都是辛苦劳作的普通百姓。直到二郎连躺着都觉得腰酸了,马车周围的人气才慢慢多了起来。
谢笙关上了小窗。
“快进城了?”二郎见谢笙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先前娘说要叫人好生帮我布置马车,我还道无妨,如今还真得多谢娘了。”
二郎翻了个身道:“小满,咱们明儿骑马如何?”
二郎自打生下来,就没有出过这样的远门。他所走过最长的距离,也就是从宫里到京郊谢家的庄子上。
那么点距离,在二郎的兴奋感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就已经到了,即便是骑马,也要不了多少时候,二郎自然没有吃过这样舟车劳顿的苦。
不过,谢笙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二郎的提议,他没有自虐的爱好。
“坐马车还只是腰酸背痛,骑马骑上一天,只怕腿是要废了的。”
二郎听了,自然知道谢笙说的是真话,忧郁的叹了口气。
“若早知今日,在家时咱们就该好好练练骑射。”
谢笙看了一眼衣裳下掩盖住的笔直双腿,依旧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挺喜欢我的腿,没兴趣把它再拗成别的形状。”
二郎被谢笙这话一堵,也悻悻的收起了自己这个想法,他也很满意自己的身材,除了长高,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想法。
马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正此时,两人听到了一个童声大声道。
“那辆马车又大又好看,比我见过最好的马车都要好看!等以后,我也一定要有这么一辆马车!”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对于那个小童的豪言,路人大都是报以一笑。
那个小童的稚语,谢笙和二郎也是听见了的,对此,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哼,不过是区区商人罢了。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你竟羡慕起商人,果然是蠢得可以!”
这话是真的难听,难听到让谢笙和二郎都收了脸上嬉笑神色。他们可没忘记,他们现在的身份,可就是商家的少爷和表少爷。
谢笙想,这算不算是一种新奇体验?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前那小童道,“若是没有商人,我们哪儿能吃到千里之外的盐呢。堂兄你前些日子得的书,不也是商人运来的吗。”
这话让谢笙听得点头,同时也有些意外,那小童听着声音,年纪倒是不大,难得是竟然这么小就有自己的想法。
“这能一样吗?书是名士大儒所做,他们肯施舍给这些商人叫他们传遍天下,本来就已经是一种恩赐。”
二郎冷笑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谢笙怕二郎出去,忙一把拉住了他。
二郎摆了摆手,示意谢笙放开他,而后直接双手抱在胸前,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鲤童,”二郎轻轻喊了一声。
原本坐在捧墨身边,半点不言语的少年抬起头来,唇角勾起冷笑,看向那两人说话的方向,倨傲道:“有些人呀,痴长几岁,却天真的可笑。真以为自己披了一件儒衫,就了不起了?”
“有本事先考过秋闱春闱,做了一方父母官再说话。只有没什么本事的人,才会时常看不起别人!也不瞧瞧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那一句,实在是毫不客气,又满是嘲讽。
“你!”那穿着儒衫的男子立刻起了怒火。
那男子虽然已经成年,看上去却十分文弱,他方才说的话就让以刘领队为首的,本不是商的这些人觉得刺耳极了。此时见他恼了,便都一同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堂兄,”那小童忙拉了男子一把,“对不住对不住,我堂兄并不是故意的。”
捧墨在一旁看着小孩的举止,有些好奇:“小公子你多大了?”
那小童听见捧墨喊他小公子,一时有些发愣,慌忙解释道:“我今年六岁了,我也并不是什么小公子,只一介布衣而已。”
“六岁?”
马车里,二郎也惊奇的重复了一遍,而后便笑着对谢笙道:“若那孩子不伤仲永,数十年后,或许真能买下这样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