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谢笙不等捧墨回答,就道:“定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吩咐了,刘子新可还没有这个胆量和心思,去宽容高家。”
“可有高太尉那头的新消息?”
捧墨摇了摇头道:“高家毕竟是在大街上,虽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只要注意着,到底还是能有些消息。可高太尉那头……防得紧呢。”
可不就是要防的紧些吗,那毕竟是高太尉。
“还是自己小心为上,”谢笙道,“高太尉那头,若是实在打听不到,就算了。”
小六子听了这话,却不想算了。捧墨主内事,他主外事。可要是连谢笙想要知道的消息都得不到,还能有什么用处。
而且他打小和谢笙一起长大,这两年却渐渐不如捧墨更懂谢笙的心思了。
如今走出门去,旁人几乎是见了捧墨就知道是谢笙,却少有人知道小六子也是谢笙身边得用的人。
“少爷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去查,必定能给您一个好结果。”
捧墨看了小六子一眼,没和他争抢什么。
谢笙见状,道:“能查到就查,最重要的是,不要露了身份行迹。不许叫人查到咱们头上来,一切暂时还以稳妥小心为上。”
小六子忙应了下来,出去办事了。
谢笙问捧墨:“前些日子我仿佛听说小六子媳妇已经有身孕了?”
“是,已经八个月了,”捧墨答道。
“这么快,”谢笙被吓了一跳,又道,“这是小六子的头胎,你记得提醒我,到了那几日给他放假,叫他家去陪他媳妇去。”
捧墨将谢笙的吩咐记在心里,笑道:“这孩子会挑生辰,只怕是要生在正月里了。”
“只要别是正月初一。”
谢笙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捧墨却是明白。
正月初一这么好的生日,可不是一个孩子能压得住的。
转眼前头有人来回话,说夫人请小满少爷过去。
谢笙才从外头回来,刚换了衣裳,如今又要出门,也不耐烦再换一身,便在外头套了件外裳,又用斗篷裹了,半点也看不出来。
谢笙去时,正好瞧见李氏在插瓶。
谢家院子里有白梅,又因有温泉庄子,还养了些反季节的花卉。今儿底下眼巴巴送了一盆粉色山茶上来,李氏便来了兴致,要用来配白梅。
白梅粉山茶,红梅就得要白山茶了。
李氏挑的瓶子和花枝好,只随意摆在小几上,便是一景。
“如何?”李氏亲手将瓶子摆道敲到好处的角度,问谢笙。
“我娘做的自然是最好的,”谢笙毫不掩饰自己对这花的喜爱。
“你就贫,”李氏道。
李氏转身,谢笙赶忙上前去,要搀着李氏的手,李氏也随他去。
“原本我更爱松枝、南天竺和腊梅来插瓶,你可知我今日如何选了白梅?”
谢笙有些茫然:“不是底下人恰好进上了山茶?”
谢笙的反应让李氏觉得有些好笑,她坐了下来,又挥手叫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上回你从宫里带回来的梅花,可还送了谁?”
谢笙眼皮子一跳,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娘……”
“听你姐姐说,还是你特意叫捧墨去送的?”李氏看得好笑,却还是绷着脸,“你姐姐回来之后还特意给我打听,你倒是说说,你送给了谁去。”
“娘你不是都猜到了,”谢笙没直接说出温瑄的名字,只是将这个话题又抛给了李氏。
“可真是个小滑头,”李氏没好气的点了点谢笙的额头,而后才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个描金匣子,“喏,人家给你的回礼。”
还有回礼?
谢笙显然是没有想到的,他听了李氏的话后,直接起身,走到博古架旁,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下了那个匣子。
等取下来之后,谢笙才发现,那是一个文具。是的,就是字面意思的文具。
这个文具匣子不算太大,却是用赤水木做的,赤水描金,瞧着不像是男子合用的款式。
谢笙拿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文具并不是新的,甚至已经有了包浆,显然是有人时常使用的。
谢笙一想到此处,呼吸便不由得停了片刻,这东西能这样送来,那这是谁的爱物,难道还不够简单明了?
谢笙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心也有些发飘。
他忍不住在隐晦处悄悄婆娑了一下,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气定神闲的走向李氏。
李氏也没啰嗦,直接对他道:“打开,我可还没看过呢。”
谢笙依言打开。
这个文具是三格一屉的规格,屉中放了一块砚台,瞧着像是端砚,上头还刻了竹纹。这却是新东西了。
里头还放了诸如小砚山、墨锭等一些简单的物件。旁的便俱是空的。
再打开次格,谢笙看见里头放了一些自制的花笺。
上头的字画俱是手工绘成,看到过温瑄笔墨的谢笙一眼就看出,这是温瑄的笔迹。
这份回礼,不可谓不重,也十分明确的表达了温家的态度。若是温家不满意谢笙,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可能被送出温家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