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遗憾的是,外公血脉单薄,李潇潇的母亲更是早逝。而余老太爷子嗣缘也不丰,一直到将近四十,才诞下子嗣。两人在结亲上面,就差了一辈。
不过他们平时还是以朋友论交,不讲辈分。
余家太老爷早就放下了尘世诸事,李潇潇这次见他,他穿着一套很素净的长衫,早已不见当年纵横商场的锋芒。
但是他的排场依旧不小,他的身后分为两排,整整齐齐的站着十二个穿着制式道袍的年轻男人。这种制服李潇潇很熟悉,正是外公门派无极观的弟子制服。
余太老爷坐在沙发上,脸色淡淡的,对李潇潇说:“潇潇,你最近有点不理智啊。”
他站起来,背过身:“我把丝微带回来了。你们是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余丝微从门口出现,她的眼角眉梢有着往常没有的一丝媚意,略带得意的撇了李潇潇一眼,却乖乖的走到李潇潇面前,软软的叫了一声:“妈。”
“可是国安部吴部那边----”李潇潇试图辩解。
余太老爷抬起手,摆了个暂停的姿势,示意李潇潇不要再说:“我不在,这些小事你们都搞不定。这件事你外公同意了的。虽然名义上,你是丝微的妈妈,但是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我们得尊敬年轻人的自由,知道吗?”
余太老爷虽然现在很少在帝京,但是作为余氏的创始人,他余威犹在,对于这个家庭也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李潇潇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主意,只能沉默不语。
余太老爷见她识趣,满意的点点头,交代道:“这些人你安排一下,我最近要在帝京住一段时间。你们没事不要打扰我。”
这栋六层别墅的第五层,全部归余太老爷所有,他带着一个无极观的弟子上楼,电梯门打开,
他又回头对李潇潇说:“你把余霜喊回来吧。像丝微这样乖乖的不好么?有些事,不是她可以碰的。到时候枉送了性命----”
“霜霜怎么了?”李潇潇悚然而惊。
然而余太老爷已经进入了电梯,没有再回答她。
余太老爷果然如他所说,过着非常自律的老年人生活,除了吃饭,散步,也很少下来。
李潇潇却不能安心,余太老爷从不开玩笑,他说霜霜有性命之危,那就肯定是有性命之危。
余太老爷的血脉并不丰厚,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分别有一子一女,带上余霜,总共也只有四个孙辈。他对血脉还是非常重视的,不然也不会把余飞尘带到身边养。
他对余霜的态度,从前和对余丝微没什么区别。虽然余丝微和他见得多一点,但是在他看来,都是他的血脉后人,对于继承人以外的血脉,他都一视同仁。
但是这一次,李潇潇敏锐的察觉了他态度的变化。他把余丝微带了回来,却只是提示自己余霜有危险,不肯为她出力。
余霜,必定是惹上了什么余太老爷得罪不起的人。
***
李潇潇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余丝微却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涂着自己的指甲,徐徐问李潇潇:“几天不见,妈妈,你想我了吗?”
李潇潇没有理她。
当年她生下第一个孩子,不到一岁就被余太老爷带走,虽然也能见面,但是总不亲近。后来生了第二个,一生下来,她又被迫离开,一去就是三年。那时她就发誓,一定要如珠似宝的对待这个孩子,给她所有自己能给她的。
没有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十七年的孩子,却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时候她是震惊而痛心的,但是覆水难收,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十七年来的习惯,总是不自觉的一切以余丝微为先,而这也造成了她和自己亲生女儿的矛盾,直到最后不可收拾。
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和余丝微做了二十年的母女,彼此都算了解对方,非常清楚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虽然李潇潇不答话,余丝微却不放过她,她露出了一丝笑意:“妈妈,我知道余霜在哪里。”
“在哪?”李潇潇猛然转头看她。
余丝微却不回答她,转移了话题:“妈妈,当初你赶我走,还想断绝我的事业,一点都不留情。有没有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她又拿起了一支口红,细细抹起来,抹完了对着镜子一笑:“不是亲生的,那就是地里的小白菜。平时说得再好听,该扔的时候,那就扔了呗,也不值什么。只是某人没想到----小白菜也有春天呀。”
李潇潇知道她就是逗自己玩儿,肯定不肯说实话。她只好掏出手机来给余霜打电话。
余霜倒是没有拉黑她,但是电话响了好多遍,都没有人接。
她又给余霜的社交账号每一个都发了短信:“霜霜,你千万小心,有危险。你回余家来吧,妈妈一定会保护你。”
***
“听说你们科室昨天来了两个病人,把自己喉咙戳得全都是血。真的假的?”
“嘘,噤声。那是帝京动物园的病人,不要议论。”
电梯里,几个护士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第三个护士不以为然:“我觉得就是普通的精神病,两人约好了在那里自残而已。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