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还未发话,一个毫不掩饰的嘲弄声从后头响起:“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楚玉从一侧的屏风后面走了过来。
玄北顿时换了脸色,扭过头,凶神恶煞地瞪着来人,“姓楚的,我跟公子说话呢,这里有你什么事啊?”
楚玉本就长的秀气,此刻一身青衣,腰间配着一块上好的翡翠,如墨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别着,白色绣着祥云图案的抹额将额前的随发高高的挽起,发尾下垂,在他行走间随风飘动,更显得年轻潇洒。
他款款向前,先向陆铭行了礼,就扭过头看玄北,眼神里满是不屑:“事关我家的生意,我当然得关注了。”
见到玄北,楚玉本来俊俏的面容上也满脸写着厌烦和不屑。
他说着,挑起眉头,将玄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唇角上扬,挽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嘲讽道:“我听雨楼的公子哥儿分两种,一种卖身不卖艺,这些人无一不是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身材俊美者,就您这份尊荣,到了我听雨楼,还不得把客人都吓跑?谁敢点你去伺候?就是有那不知死活的人敢点了你,也会毫无兴致,草草了事。”
这话是说他就算是来卖身,也没人要。
玄北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楚玉自打七年前跟了公子,就一年比一年毒舌。公子那么多优点,他愣是一个没学,尽挑这这嘴巴上的功夫学,明明不带一个脏字,讽刺起来句句戳人伤疤,还是哪里疼戳哪里的那种。
只是,公子调侃他,他还能忍着,谁让他是他最敬爱的老大呢。但楚玉说他,那不行!
楚玉接着道:“至于这第二种,则是卖艺不卖身,这些公子哥儿呢,要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么是博览群书才华横溢之人,平日里陪着客人们喝酒听曲儿,吟风赏月。敢问这位玄太监,琴棋书画你会哪一样?诗词歌赋你又记得几首?”
玄北瘪着嘴。这些他还真不会。
打架斗殴他会,喝酒赌/博他行,奇门遁甲他熟,点兵布阵他懂,就是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半点兴趣都没有。
而他越生气,楚玉就越开心,指着玄北笑道:“这知道的说是听雨楼来了个光吃饭不干活的,不知道的……”
楚玉说着一顿,白了他一眼,接着道:“……还以为我们听雨楼改名叫慈善坊了,专门收容乞丐和土匪!”
“特么的你说谁是乞丐?谁是土匪?”玄北忍无可忍,从地上蹦了起来,暴怒道:“老子这么英俊潇洒帅气逼人惊艳绝伦一人,怎么可能是乞丐?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你才是土匪,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土匪!”
楚玉不甘示弱:“谁接话说的就是谁咯。”
“呵呵,老/鸨也好意思嘲讽人了?”玄北讽刺他。
“老/鸨?”楚玉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呵,你确定要叫我这个?”
玄北:“……”
玄北也感觉到自己失了言,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反悔也晚了,就听到楚玉手指着他,第一时间向着陆铭打起小报告来了,“公子,玄北他骂你是老/鸨,还说你没有资格说别人!”
玄北连忙解释:“……不不不,公子,我不是说你是老鸨,我说的是他,他才是老/鸨……”
“哦?”楚玉挑眉:“你的意思是听雨楼不属于公子?”
听雨楼是公子旗下的产业,一直都是由楚玉出面打理,真正算起来,还真是公子的。
玄北:“……”
妈的要不是公子在,真想弄死这个告状精!
片刻之后。
玄北一脸的生无可恋,扭过头盯着陆铭,大义凌然道:“公子啊,我仔细想了想,不管是斗匈奴还是打契丹人,我都很在行!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大丈夫,定当亲赴沙场,报效祖国!你还是派我出去吧,东南西北,不管是去哪一路,只要离了这个瘟神,怎么都好。”
楚玉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稍纵即逝,玄北不曾察觉,倒是一直以来关注他的陆铭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陆铭饮着茶,轻眨了下眼,没有吱声。
楚玉冷哼一声,半嘲讽半挖苦道:“是吗?这么想远离我的话,我建议你直接去死。死了,你就看不到我了。”
“你放心。”玄北扭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洁白的两行牙齿在阳光下放光,“我要是哪天真的死了,也会拖着你的。这黄泉路上要是少了你,我会很寂寞很空/虚的。”
楚玉拧眉:“滚!要死请你死远点,别脏了老子轮回的路。”
他一发怒,玄北就开心了起来,笑道:“那不行,我还没跟你吵够呢,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呢。”
这两个人,平日里一个死不要脸一个顽劣成性。本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也不知怎么的,凑到一起就成了天敌。
多少年了,只要见面就吵,闹得狠的时候直接动手,要是真的放任不管,两个人能站在一处吵上三天三夜都不停止。
要是平日里,陆铭就随便他们怎么闹腾了,可是今日不同……
陆铭见他们吵得停不下来了,茶盏一放,手指微动中,两个金色的匕首现出,笔直的朝着他们两个人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