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四五个年轻人围着一个老头儿,做着笔记,听着指示。
暑假时间还在学习,这个年代的学生真是努力。
其中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们一个小镇的农民,想搞一个水果出口种植基地,想在你们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优质的母株,我们回去嫁接。”
出口两个字,让老头儿抬起了头。
赵仁虎连忙走过去,道:“教授,你好。你们有没有适合大面积推广的枇杷母株和李子母株,我打算大量种植这两种果树,出口到国外,给我们国家搞点外汇回来。”
老教授道:“你有多少地?”
“今年土地下放到户,我分了两亩土地,其中一亩五分可以栽树。”
老教授看着赵仁虎,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我在白山有两万余亩红松,已有三年树龄,成林结实后,预备出口海外。可惜红松成长期太长,不能及时见效益,倒是我们这边气候温和,种上优质果树,三五年就能开花结果。我是想先在这一亩五分地上做实验,等时机成熟,打算在家乡承包几片荒山,大面积推广果林,专门用于出口。”
“红松?白山的红松现今发展得如何?”洪老教授有些怀念地道:“我年轻时去过白山,那时候的森林长得可真好啊。”
“不太好。不止白山,整个东北的森林覆盖率都不太乐观,和建国时,相比,那是少了不止一亩两亩。”
话题有些沉重。
忧国忧民的朱教授是蹲过牛栏的人物,这些年才重新被聘为教授。
“你的红松林长得如何?”
“还可以,我已经许久没过去看了。教授,你这里有没有优质的果树?如果没有,我想给学校捐赠一万元专款,专门研究适宜我们这个地区生长的优质果树。”
朱教授扶了扶眼镜,“捐款归学校领导管,我们做学问的,不参与。至于优质果树,有的都是老品种,目前国内学术界还没有出现什么新品种。我们校外有一片专属树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老教授似乎赵仁虎提到的红松林颇为感兴趣,不住地问他具体情况。
赵仁虎双手一摊,他除了知道有这个植物品种,其他的比如植株特点、品种差异、挂果年限、雌雄等等一概不知。赵仁虎搔了搔头发,看了刘娟一眼,雌雄是什么鬼,怎么松树还分公母?他本身觉得自己农业技能满点,也就是栽了树后,才突然发觉以前能随意找到优质母株的岁月似乎还没来临。若不然,也没有这样一趟寻找之旅了。
赵仁虎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朱教授啊,如果自然生长的红松,多少年可以挂果?”
朱教授看了赵仁虎一眼,你个傻的,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啊,“野生的红松少则二十年,多则二十五到三十五年才结实。如果植株分配不合理,就是已经到了结实的年限,落花掉果,实际收成极低。没有科学技术参与,不人工培育的情况下,就是你有两万亩林子,又能收多少松塔?出口国外?人工费用、交通费用、关税费用,成本加起来,不知够不够最初的投入?”
第两百二十九章 什么是好
赵仁虎惊呆了,眼珠都转不动了,“三十五年?!那我都多大了!怎么松树也要科学研究,杂交,嫁接?我把它们栽到山上,请护林工人守着,难道还不是人工培育?”
“李子树枇杷树你都知道寻找优质母株,红松就不知道了?既然要结松塔,产出松子,难道红松就不是果树了?”
赵仁虎脑子嗡嗡地响,有些缓不过气儿。
朱教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气馁,此松生长年限极长,三五百年不在话下,就是到你死亡,它还不过是幼年期,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嘛!”
赵仁虎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他自己都没享到福,后代享福他管得着吗他。
朱教授瞄了一眼赵仁虎垮下来的嘴角,心中有些好笑,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年轻人,还装什么捐款的大老板。砸了那么多钱进去,三二十年才能见效益,自己都要入不敷出了,还谈什么捐款。
陪同的学生道:“就是这里了。”
赵仁虎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哎哟,那么大一笔投入啊,月月年年还要给人发工资,我天,这个窟窿什么时候能堵住啊。
老教授指着果子林,“别小看这个果林,它是我们省乃至全国科研阵地的前沿。你要什么枝条,到时过来剪,开了年就嫁接。你懂嫁接技术吧?”
赵仁虎点点头,“那我明年再来吧,谢谢你了,朱教授。”
朱教授忙着和学生观察树木,没空理他。
赵仁虎回头了一眼,心里的打算更加强烈了。反正都已经沾湿了脚,何不再走深入一些?
从学校出来,刘娟看了一眼赵仁虎手里的两万元捐款证明,道:“我手里有一万多现金,镇上的三间铺子和县城的筒子楼卖了换钱,全给你周转。”
赵仁虎回过神,啧,小丫头真是小瞧他。
“东西都给了我,你姐姐姐夫爸爸哥哥嫂嫂,全家老小就好找借口退婚了。本来就嫌弃我长得黑年纪大,再把东西给我,岂不要一拍两散。”
家人再不好,刘娟也要护着,“说得难听!好似为了钱和你订婚似的,不是你莫名其妙赠铺子,把我的名声推到风口浪尖,以后谁要死皮赖脸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