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宸登时话一梗,好像吃了个囫囵的鸡蛋被噎住一样。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推着的时候,吴子歌已经哭着哭着,将想说的话给哭出来了。
“我好不甘心啊!我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明明是他害我被赶去普通班的,最后他只昏迷了两天,又能在重点班上课?我是不是个坏人?我又想报复他了,我真的不甘心!”
她开口了,说清楚了,旁边的两个大人都松了口气。
比起哄人,开导高中生可容易多啦!
沈北宸说:“你想怎么做?打他还是杀了他?恕我直言,你这叫故意伤害,你已经年满十六岁,该负的法律责任,都是要负的。你如果因为一时激愤伤人,那么,一生就毁了。”
“可是我恨他!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是喜欢他而已,这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吗?他居然拿着情书去找老师,让老师把我退出重点班,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
“你是不是傻?”苏暖哭笑不得,“他坏你也要跟着他变坏吗?你父母养你这么大,你是他们的骄傲,难道你愿意看到自己被抓进监狱,被退学,让他们被嘲笑?就算你不在意父母怎么样,这些天来,你心里真的好过吗?”
“我……”吴子歌支吾了一下,又哭了,“我不好过!可这事就这么算了吗?我想让他后悔!我不想这么算了!他为什么一点惩罚都没有?”
昏迷两天回来继续上课,虽然有个符咒时时刻刻提醒他,曾经做过什么,但他没有付出实际代价,那是事实。可是,怎么能惩罚一个人呢?
苏暖点着下巴,她能想到的,只有钱。可是要小女生把某总家搞破产,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呜……呜、呜!”吴子歌小声哭着,可见她极力想忍住,但心中实在太难过了,太不忿了,强迫自己也不能镇定。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沈北宸想起了某个人——并不是盛初晴,而是眼前这个绝情绝心的女人。
不知道,她能长到这种理智到可怕的程度,是不是,曾经也有过谁令她哭泣?
这么一想,沈北宸的心便一缩,倒宁愿她从未有过。因为想到她曾经跟眼前的女生一样,不甘心又无能为力,只好哭得不能自已,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听我说。”沈北宸一手撑在膝盖上,与吴子歌平视,用他特有的低沉而冷漠的声音说。“想让一个男人后悔有很多办法,把自己的人生搭上是最蠢的,因为你这是玉石俱焚。而且更多时候,你将自己搭上了,也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因为,他家比你有权势得多。”
吴子歌抿着嘴唇,眼中露出不服的神色,显然小姑娘对他们这些势利的社会人很有意见。
沈北宸直起身,抱着手臂:“你被迫离开重点班,真的是因为早恋?”
“啊?”吴子歌呆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你想什么呢?你可是年纪第三啊!”苏暖戳戳她小脑袋,笑了。“你以为年纪第三很差吗?你和那小王八蛋之间只有一个位置,班主任怎么可能为了保住年级第一,不要年级第三?连小王八蛋都畏惧你的成绩,觉得你威胁到他了,你觉得老师眼里会不看重你吗?是他借机告到班主任那里,还用他父母的钱做威胁,如果班主任不处理你,他父母就不捐实验室。老师为了实验室,才把你弄到普通班去的。”
“他怎么能这样!”十六七的小姑娘,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现实的社会关系,先是愣了,然后唾弃自己。“我居然还觉得他好帅,还喜欢他!我的天哪,我真是个瞎子!”
“你终于醒悟了。”苏暖赞许地点头,“他比你现实,比你有能力,你要教训他,就只有一个办法……”
话才说到一半,沈北宸便替她说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比他优秀,让他在你面前自惭形秽,让他觉得自己比不上你。”
“真的?”吴子歌不相信:“这不就是‘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男人,是最虚荣、最看重面子的生物,折损他的面子,比他能干,比当众打他的脸更令他难受。”
“你谁啊?”吴子歌还是不相信,狐疑地看着他,“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沈北宸一下子卡住了,他怎么跟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解释卓越超群的身份?
苏暖眼珠子转转,飞快地去报刊亭买了本财经周刊,指着内页说。“凭这个。”
内页一张堪比明星模特的硬照,《专访星云集团总裁沈北宸:星河浩瀚中玩转资本》
“啊!”吴子歌捂住嘴唇,“你……你是……”
“对。”苏暖点头,“所以,你信了吗?沈北宸是那谁的偶像,你既然喜欢过他,应该知道沈北宸是什么身份吧?沈北宸说的话,你信不信?把自己变优秀,让他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如你。比如,考年级第一。”
“一直考年级第一。”沈北宸加强了这句话,“你行吗?”
“当然行!”吴子歌昂首挺胸地说,“我成绩很好的!等着,我这就杀回重点班,报仇雪恨!”
她脸上的泪痕未消,但眼中不服气的神色已经盖过了悲伤和悔恨,变成了满满的斗志。可这斗志才燃起一会儿,又黯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