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理解,但是范先生,你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对周筠充满了宽容和谅解。她是你最甜蜜的负担,但不是其他任何人的,懂吗?如果你想她将来过得更好,就要让她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
沈北宸说话比她更直接:“纠正她的心理,比来找人原谅更有效。”
谁的女人谁负责吗?范连星苦笑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来这趟也不过想让沈北宸知道他的态度而已。
“你的态度,我们已经知道了,范先生,人生谁都是负重前行,咱们各自好自为之吧。”苏暖暗示地下了逐客令。“你回去负责你的甘之如饴,我们不会有别的动作,我只希望,有天你和周小姐怎么了,千万别怪在我头上。”
范连星一肚子的说辞,没想到反而被他们三两句话就说得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理亏,干脆也不多说了,直接告辞离开。
他一走,苏暖的脸色就温柔了三分,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说:“沈总,刚才我把你奶奶怼走了,你有什么责怪的话,现在就说吧。”
她还先请罪了,沈北宸好笑又愧疚,问:“要是我说了责怪你的话,你要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受着呗,等自己的伤心好了,再想办法把你哄好了。”苏暖无奈地叹息,“周筠是范连星的甜蜜负担,你一样,是我甜蜜的负担。谁叫我喜欢你呢?”
是吗?有多喜欢?和他一样喜欢吗?沈北宸几乎脱口而出地问,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
太贪心了,她刚刚守护了他们的感情,他居然还贪心地渴求她爱上他,深爱他?
“不用哄我,因为在我心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沈北宸伸出手,握住她的,“你这么好。”
……酒吧的其他人扭过头,表示不吃这个狗粮,酸牙!
苏暖也有些不好意思,推着他:“去忙你的,你放心,别说你不肯分手,就算你说分手,我肯定会哄回来。安心吧!”
沈北宸低头亲了她一下,起身离开,一上车就吩咐司机:“回沈宅。”
回到沈宅一下车,沈北宸就往一楼的某个房间去了。
打开门,那是一间画室,一进门就看到沈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那里,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张没画完的油画。
油画上的少女美丽而柔弱,像一根鲜嫩的芦苇,但衣饰还是七十年前的样式,裙子还差一个角。
“你爷爷总说,喜欢我穿长裙的样子,端庄,秀丽。”沈老太太望着画框,黯然地说。
沈北宸不为所动:“奶奶,我不了解你和爷爷的婚姻是不是真的美满,但我想,每个人的婚姻,都应该自己负责。自己保护爱的人,自己争取爱的人,也要自己离开不爱的人。如果自己都舍得让自己受委屈,那么寄希望于别人,是不现实的。”
沈老太太忽然笑了:“人生应该有说不的力量吗?”
“这句话是苏暖说的?”沈北宸表示非常赞同,“其实说不的权利就是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个经济不独立的人,当然会被其他人左右人生。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年你们阻止我和盛初晴在一起,我从来没恨过盛初晴,也不恨你,只恨我自己。”
“如果我有挣钱的能力,我有足够的财力和权力和你们对抗,能和盛初晴在一起,还能让盛初晴继续在她想读的学校读书。可我没有,我自己都靠你们养,所以我恨自己。”
这些话沈老太太早就知道,她难过地问:“所以,你现在找这个女人,是想气我吗?”
“气您?”沈北宸吃惊,“您怎么会这么想?”
沈老太太问:“要不是为了气我,跟家里作对,你为什么找一个处处跟家里要求不合的女人?沈家的媳妇要求贤良淑德,在家相夫教子,她呢?你看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
“她喜欢相夫教子、做全职太太也好,喜欢走南闯北、为事业拼搏也罢,只要是她想要的,我就支持。”沈北宸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这个动作有些放肆,有些张扬,他很少在长辈这么做。
“奶奶,你的观念和我们的很不一样,所以你也不懂理想、追求、事业、实现自我价值这些概念。我不要求你明白,但是,人要相互尊重,好吗?当年我强行将你送走了,你心里有怨言的吧?你这一生,被太爷爷送走过,被爷爷留下过,也被我送走过。我对当年送走你的事表示非常抱歉,但是,如果你继续折腾我和苏暖,给我们添麻烦,我就还会将你送走。”
“抱歉,我很自私,我不会为了长辈的陈旧观念,委屈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您好好想想吧。”
沈北宸说完就走了,剩下沈老太太一个人站在画像前。
良久,沈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真的,她很羡慕苏暖,也很羡慕这个时代的女性。这个时代观念开放,经济发达,女性可以做的事太多了。不像她们从前,除了依附父亲和丈夫,什么都不能做。
苏暖说得没错,她一生坐拥锦衣玉食,但什么都不是她的。风光出嫁,嫁妆是父母给的,在夫家风光无限,那是丈夫和公婆给的。钱财,珠宝,不动产,都是丈夫给的。如果不是丈夫疼爱,她和别的那些被迫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豪门贵妇有什么分别?
她们是别人锦上添花的花,一生的幸福,都挂在别人的良心上。如果丈夫出轨,她们能离开夫家,追求新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