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口了才猛地反应过来:等等,她说了什么?
随后惊出一身冷汗,手脚全部发麻,心里止不住地后怕。
——要是苏暖问她为什么会知道恶咒的原因,她要怎么回答?是云雁回告诉她的?是她算出来的?还是她认识下恶咒的人?
无论哪种回答,最后都会牵扯出那个秘密!
“我……”辛恬想说点什么来弥补,却什么借口也找不到。
苏暖却好像没有发现这点,沉吟着问道:“这个路数,果然是红头法师的路数。恬恬,你分得清红头法师和黑头法师吧?”
“我……分得清。”辛恬心头大乱,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抓紧了手指,手心上全都是汗。“红头法师是给人驱邪收灾的,黑头法师是超度亡灵的。”
“嗯,闽越巫法的两个派别。这么说来,能让红头法师下恶咒,云雁回也挺厉害的。行了,我看看情况,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对付,要是不能对付,我也没办法。”苏暖说着,便要将电话按掉。“挂了吧。”
“老板,你一定要成功啊!”辛恬一听她要挂掉,又是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你可以去潭角街21号……”
话才说到一半,她又打住了。
她希望这一次苏暖也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事实总是与愿违。
“辛恬。”苏暖轻轻地笑了,“你说出这几个字,她的病情会加重哦。”
辛恬的心口一紧,登时茫然,电话却在这时候挂断了。她抓着电话在原地站了好久,下意识地回到病房。
然后猛地一震。
“诶?辛小姐,你回来了?”云雁回对着镜子左右看着,笑道:“原来我脸型还行,以后要是有机会演戏,肯定是个美尼姑。”
“你……”辛恬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很闷,很痛,好像曾经看过的很喜欢的花,一/夜之间就枯萎了,恨不得失声大哭。
她捧着花来的时候,云雁回说在等理发师过来给她剃头,因为她马上就要做化疗了,做化疗,头发就会逐渐掉光。
“我超爱美的,不能接受自己一天天变成个地中海,干脆直接剃光吧。”
辛恬也很爱美,她不能想象自己变成个光头姑娘是什么样,她的头发自然卷还超有型,她很喜欢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喜欢,所以,看到云雁回变成个光头,她才无法接受。
“你,你会恨吗?”辛恬忽然问,“如果有天你知道自己的病是被人下恶咒,才生的,你会恨那个人吗?”
云雁回回答得干脆:“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会第一时间求她把恶咒解除了,让我活下去。”云雁回自嘲地笑着,“我以前很执着爱恨,恨我的父亲无情,恨我母亲懦弱,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在生命面前,爱恨都不需要太执着。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能活得久一点,我还有更多很多事没有做。”
辛恬握紧了拳头:“是……你的作品吗?”
“作品是一部分,我确实还有很多作品没有完成,我想警醒更多女孩子,让她们用自己的双手抗争命运,过得更幸福。但更重要的,是想找到我妹妹。”云雁回说着垂下头,再习惯性地伸手去耳边别长发。
动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头发,这动作十分尴尬。
尴尬得,仿佛在辛恬心口上砍了一刀。
“你会活得好好的。”辛恬说,然后慢慢地后退,离开了病房。
“哎?”云太太正好来看女儿,看到辛恬便皱眉。“这个助手,感觉怪怪的,和苏大师温柔强大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妈,她还是个小姑娘嘛……”
絮絮的声音慢慢地穿过来,辛恬飞奔向电梯,在电梯里给苏暖发微/信。
[潭角街21号,辛氏祠堂,辛三婆。]
[红头法师,她丈夫林三公是黑头法师,但是两人早在四十年前已经离婚。他们相互争斗得很厉害,手下都有很多弟子。]
苏暖收到微/信的时候,车子刚停下,她下了车,撑着阳伞戴着墨镜,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房子遵照旧的形制做成红墙的样子,门上也涂了红漆,但是年深日久,门上朱漆斑驳,门上挂着个大铁锁。知道的说这是个祠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危房,等待改造呢。
“你好?”苏暖敲门,“有人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门开了。却是个五六岁的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头发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孩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叉着腰老气横秋地仰头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苏暖低头看着她,问道:“我是来找辛三婆的,有人说她住在这里,请问是真的吗?”
“是住在这里,不过你找她干什么啊?”女孩挡在路中间,抱着手臂说:“三婆已经很久不作法了,你要是想请她,得花很多钱,至少……一千块!”
“哦?”苏暖挑眉,“一千块?”
“对啊。”女孩仰头说,“还要给定金,定金三百。不过呢,我们三婆很灵的,你去附近问问,谁家有事不求我们辛三婆。”
“是吗?”苏暖取出钱包,抽出五张钱。“三百给你们辛三婆当定金,两张给你。带我去见她,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