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握着水杯的双手都在颤抖,霍连的话提醒着她,她和慕时丰已经分开了那么多年。
她仅有的记忆,都是和慕时丰有关,和十五岁那年有关。之前的,之后的,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不知道那天慕时说要去蒋慕承的别墅看她,到底去没去,也不知道沈凌到底有没有拆散他们,有没有把她送去纽约。
她不记得她怎么会跟慕时丰分手。更不记得半年前为何她在b国的别墅会爆炸,而她死里逃生的被霍连救走。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如果没有十五岁那一年的记忆,她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她叫陶然,爱着一个叫慕时丰的男生,还有个爱她的舅舅和三哥,其他的再也记不得了。
霍连还说,就是找了私家侦探,都没查出更多关于她的资料。
在她没有记忆的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陶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颤音问霍连,“我这个病还有救吗?你不是说实验室正在研究我的病情吗?结果呢?”
霍连十指交握,面色发沉,“陶然,原本我们以为你患的是苏萨克氏症候群,可病情研究的结果好像比这个病更复杂,全球的专家,无人见到你这样的病历,你的记忆现在还可以维持到72小时左右,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降到24小时。最不可思议的是你还记得你十五岁那年所有的事。”
顿了下,他又说:“你大脑的病变不是始于最近,应该好多年前你就还是头痛,失眠,只能靠着安眠药入睡。”
陶然点了点头,又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你昨天不是还说你也是半年前才认识我吗?”
“是你前...”夫,霍连意识到不对,“是你半年前到我科室就诊时,跟我说的。”
陶然没有任何怀疑。
她犹豫纠结很久,“霍连,我想回国,想回帝都看看。”
“可是你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我怕你吃不消。”霍连委婉劝说。
她半年前在爆炸里受伤昏迷至今,身体虚弱不说,脑部好像也病变的厉害,这种病变不同于脑补有肿瘤,切除就可以,而是找不到病变的原因,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
陶然看向窗外,又飘雪了,洋洋洒洒。
她轻声问:“霍连,今天是几号?”
“十二月二十二号。”
她的眼泪又怔怔滑落。
自苏醒以来,也不过才三天,她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那年,沈凌给她过圣诞,把满院的树上都装饰了星星的灯,那年的平安夜,慕时丰送给她两件无价之宝,那晚他们肌肤相亲,他抱着她说,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如今他们各散天涯。
那些过往早已支离破碎。
回忆就像一把尖刀,割的她体无完肤。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霍连,我必须得回去。”
趁着她还能记得十五岁那年的事,她要回去看看,如果哪天她的病情恶化,她连仅有的那一年的记忆都没了,她不知道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低着头,又说了句:“我想他了。”
霍连长长吁了一口气,有些话一直瞒着她也不行,可是说出来又如此残忍,他眯了眯眼,“陶然。”
陶然抬头,泪眼朦胧,“恩?”
“你做好心里准备。”
陶然点头,“你说。”
霍连斟酌用词,“毕竟你和他都分开这么久。”
“所以?”
霍连不敢看她的眼,看向窗外,“中国的财经报和与娱乐报上经常会刊登他的新闻,他应该已经结婚。”
陶然的心都在发颤。
霍连的双手紧握,还是说了出来,“慕时丰的女儿已经五岁,而且是他在百思集团的官方微博上亲自承认的,至于孩子的母亲,记者拍到过他们一起逛超市,那个女人比较低调,所以慕时丰就没有在微博上公布她的具体信息。”
陶然捧着杯子,明明是温水,可她感觉像是捧着冰块,寒意从指间传到五脏六腑。
这些年她把生活过的这么糟,身上有着多处刀伤枪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可至少说明她过的不安稳,而他却是家庭美满,还有了女儿。
她的声音沙哑,对着霍连说道:“我不去找他,就是想去学校看看。”
看看那个食堂,那个操场,那个看台,再去看看教学楼前面,那颗他倚靠过的梧桐。
如果可能,如果那里没有什么变化,她再去那个公园湖边的长椅坐坐,再去把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然后再去那家烟酒超市,买两包烟,替他抽掉。
她看向霍连,“能帮我订明早的航班吗?我想在平安夜前到京。”
“决定了?”
她坚定的点点头。
霍连盯着她看了许久,“我陪你去吧,如果期间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能及时照应。”
她摇头,“不用了,我应付的过来,你医院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可霍连坚持要陪她去,劝说了她好久,陶然只好答应。
霍连起身,“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做护照和你的相关信息。”
陶然微怔,“什么意思?”
霍连耸耸肩:“就是你们家人以为你在那场爆炸里已经死去,所以你的相关信息都已经注销,我也是前两天让侦探查的时候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