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行快步进入东暖阁,只见龙床前黄帐虚掩,皇上靠在引枕上脸朝外瞪大眼睛瞧着他:“什么事?”
“咸安宫出了事。”顾问行很是为难,他不知自己照直说完以后会有何种后果。
“咸安宫?”皇上原本欠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是哪个太妃不妥了?这种事情去回坤宁宫。”
“这个……”顾问行面露苦涩,“是咸安宫后面的西小院失了火,烧了好几间房子。”
“又是那些无事可做的老嬷嬷们吃酒赌钱吵闹间打翻了火烛?”皇上皱了皱眉,“早说过该给她们找些事情做,以后军中的冬衣可以分给她们一些,让她们都忙起来,就不会闲着生事了。”
“皇上。”顾问行吞吞吐吐,“西小院住着杨氏,就是恭悫长公主的生母。”
“什么?”皇上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猛然想起晚膳时分曾叫人给东珠送过菜点,可是去承乾宫的人回话说昭妃不在,是去了咸安宫探望杨氏。
“火势太大,那西小院……”顾问行还未说完,皇上已经站了起来,他光着脚急匆匆套上靴子就往外走。
“皇上。”春禧与守夜的太监连同顾问行都被甩在了后面。春禧想给皇上披上外衣,但是却被他甩掉,服侍的太监想为皇上整冠,也被拒绝。
至于顾问行想去传辇也没来得及,因为皇上一路飞奔,一切繁文缛节他都不顾了。
当皇上赶到咸安宫的时候,火势已然渐熄,西小院只剩下残垣断壁,四处都是焦煳的味道。整个咸安宫里的太妃们都站在四周看热闹,大火将漆黑的夜色瞬间点亮,在众人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刹那间,像是一只可怕的怪兽迅速吞噬了一切。
那个在白天还绿萝披瓦无比清幽雅致的院子,突然之间就成为了一片狼藉,你再也看不到它原来的模样。
四处都是可怕的灰砾,那些未曾熄灭的火光仿佛在这漆着无尽的委屈与惶恐,然而再也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它到底想要说什么。
“昭妃?”皇上对着那片灰砾,对着被太监们抬出的两具尸体,完全呆住了。
不,他不愿相信,东珠会这样离开他。
于是,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他身上只穿着一身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黄色中衣,就那样旁若无人地跪了下去。
“东珠,东珠。”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他也没有在意到两行冰冷的泪水悄悄自脸庞滑落,他只是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终于,他伸出右手轻轻掀开盖在那两具尸体上的白布。
人群当中立即有人发出惊讶的尖叫,有人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更有人小声议论:“是恪太妃,可怜她一张脸还是极好的,只是脑袋上的头发都烧掉了大半。”
“边上那个是常嬷嬷,我的天呢,她的眼睛还睁着呢。”
“这好端端的怎么着起火来,怎么偏偏是她们主仆两个被烧死了?”
皇上似乎没有听到众人小声的议论,他仿佛长长松了口气,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皇上,皇上。”顾问行叫了两声。
皇上才缓过神来:“谁是这儿的管事,叫他过来。”
“是。”顾问行赶紧张罗。
立即有一个老嬷嬷和中年太监跪着爬了过来。“这是咸安宫的管事,叶嬷嬷和布色。”
皇上盯着他们问道:“里面都清理了?”
太监布色回道:“回皇上的话,都清理干净了,共毁损正房两间,梢房一间,厨房一间。这火是从厨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