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一摆手:“当初不就是魔神将万鬼朝皇扔下去的?本打算给那山河鼎,谁知道那小子不争气,才便宜了孤那不争气的后代……”
老君叹息:“只是太一之轮已生心魔,还是以魔神之态出现,此次虽然化解了那位的法术,却不知这心魔如何能化去。”
重华重新打开梳妆匣,镜中缓缓淡入虞楚昭沉睡的侧脸:“山河鼎气吞万象,包纳万物,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女英凑上来看一眼:“看样子这山河鼎还是懵懵懂懂的……”
重华一笑:“山河鼎何须明察秋毫?就是糊里糊涂,不一样多得是穷追猛舍的人?”
娥皇挽住身边女英的胳膊:“怕是自古以来被争夺的久了,看透了那人性,觉得还是糊里糊涂,自当做是个人来过的舒坦。”
女英“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是,不然就是被追到手了,发现人家图的根本就是你那万里河山……”
老君凑趣:“山河鼎这次怕是要和太一之轮吵翻了,这小子性格太倔,帝俊也不管管……”
重华无奈道:“帝俊?他连搓麻将都不上来,哪里会管那山河鼎?”
☆、子魂归兮
子魂归兮
所谓是久旱必涝,大雨下了月余,巨野泽泛滥,道路积水过膝,泥泞难行。城阳外腐尸积野,乱葬坑被冲塌,淤泥和尸体混做一团,浮尸随水漂来荡去,晦气不散,终成天大雨,鬼夜哭之象。
钟离昧卷着裤腿踩在淤泥之中,赤膊着强健的古铜色上身,和一众小兵一起打捞泡在水中的尸体,往高处的山上背运。
项羽将城阳屠尽,随后一日,由薛县出发的大军由李信率领到达城阳,两路军队换防,李信、钟离昧从项羽处接手城防,戍守城阳,由此彻底切断东进过深的章邯后援及粮草供应,将章邯秦军陷入绝境。
两日后,项羽带小队百人离军,随行一辆马车,快速冲出城门。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小军师也不在城内,留给大军的就这有一座空城,还有满城尸首——包括三川郡守、前丞相李斯之子:李由。
“项羽这事情做的……啧,虽说如今两军交战屠城是常事,但还是不地道。”钟离昧将一个全身已经肿胀的小孩的尸体捞上来,难免唏嘘一番。
钟离昧将尸体放在边上的板车上,一手盖住小孩死不瞑目的双眼,给尸体合拢眼皮。
项羽暴戾之名已在军中传开,然而百战百胜的英武名号也被叫响,所谓用兵如神。
自离城阳后,项羽便犹如杀伐机器一般,秦军闻之色变。
七月中旬,项羽汇同部分项梁兵力围守濮阳,三日屠城,后回军南下,略过项梁围守的定陶,八月汇同刘季军屠雍丘,再屠外黄,九月进军陈留,围城。
大雨中的山路上晃晃悠悠下来一小孩,小孩全身湿透,牵着一匹无精打采的小毛驴,一路从难行的山上下来。
李信卷着裤腿裤脚,光着双脚也淌在水中帮忙捞尸,就听见山上带着回音传出一声嘹亮的“鬼啊!”,接着就是一运送尸体上山掩埋的小兵连滚带爬的从山路上冲下来。
李信莫名其妙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山路上下来的甘罗。
甘罗月余时间不敢下山去,藏在三标山老君讲道台旁的山洞内避难,活的不人不鬼,此时形同枯槁,再加上被这大雨一浇,全身湿透,当真是像一只水鬼。
此时甘罗耷拉着眼皮往那捞尸的众人一扫过去,淡漠道:“人死如灯灭,还做这些劳什子干什么?”
钟离昧抬头看一眼,认出来这小孩是跟在那流氓小军师身边的小孩,手下不停,接着继续动作:“不过活人一点心意罢了。”
到了平地上,甘罗唤停了同样没精打采的小毛驴,侧坐上去,看一眼手掌上托着的罗盘,剑指比一个方向,稍微一转,骑着小毛驴就要往西北行去。
李信两只放到唇间打了个呼哨,甘罗便朝他们望过来:“做什么?”
钟离昧答:“运尸上山掩埋去。”
甘罗“啧”一声:“不是问你……”
李信:“去哪?”
甘罗手指往西北面一点:“找你们小军师去。”
李信拎着一具尸体的胳膊往旁边陷在泥里的板车上一扔,两手相互一拍:“走!”
钟离昧动作一停,望过去只能看见李信的半面遮住脸的面具在泛着银白的光,面具之下,李信坚毅的嘴唇抿起来。
李信又道:“走!”
甘罗不理他,径自骑着小毛驴往前走。李信徒步在齐膝深的水里淌着走,跟在毛驴后面。
一众戍守将士望着自家将军离开,均是摸不着头脑。
行出二里地后,甘罗回头,眯着眼睛看李信,李信不走了,停在后方望着毛驴上的甘罗。
两人在先秦的时候就是见过的。
甘罗一会儿道:“我不带活死人。”
李信一愣,呆呆望着甘罗,一会儿道:“你,我没死……”
甘罗不耐烦的一咂嘴:“你命数早该绝了,是有不该死的替你顶了劫……”
李信垂头不语。
甘罗又道:“既然如此,何苦还留恋不属于你的人”
李信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是同一个?”
甘罗轻轻用手一拍毛驴:“你说呢?那人早就魂飞魄散,哪里又有轮回转世”
李信迷茫的望着甘罗离开的背影,跟着又追出两步,迷雾凭空而起,雾霭之中只见甘罗身形一闪,随即不见踪影……
虞楚昭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