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蜡像般的脸上依旧纹丝不动,但那眼睛中的挣扎却是越发明显,就像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灵魂在那双眼睛中间伏藏着,伺机重新掌控这具躯壳。
虞楚昭顿时一片清明,这韩信定是被那吕雉的油纸伞控制了心神!
此时韩信的一举一动皆非出自韩信本人的意愿,他现在不过就是被提线的傀儡!
在和韩信隔着雨幕对视的瞬间,虞楚昭敏锐的意识到,有什么人在透过韩信的眼睛观察着他!
一瞬间,天地雨幕在虞楚昭瞳仁中倏然一顿,瞬间化作万点破碎星光直刺对面铁甲战将双目而去!
韩信眼眸中的黑色玻璃一般碎裂,雨水形成巨大的弧面,将里头的影像尽数折射进虞楚昭的眸子里头。
虞楚昭浑身汗毛顿时炸开,只见韩信眸子里头是一个须发尽白,一身华服的老头,此时正神色阴郁的和他对视!
那一刹那,虞楚昭简直以为自己看见了复活的鬼谷子!
“啪”的一声,一滴雨水砸落在泥泞的地面,时间再次流转。
韩信眼眸中挣扎散去,黑色尽数淹没了他的眼眸!
“杀!”韩信断喝一声,长剑在剖开雨幕直刺而来。
虞楚昭被那顶尖武将的气势一骇,顿时一阵慌乱,连战连退,终究是和背后的陈平、侯生退到了山崖边缘。
“祭术法——”虞楚昭断喝一声,和韩信逼来的利刃擦身而过:“走!”
侯生铜拐在断崖边狠狠一敲,飞溅的泥浆合着侯生落下的血滴洒向其袖子中飞射出来的一张黄纸,黄纸无火自燃,灰烬被雨水一打,沉下山崖!
“杀!”韩信又是一声暴喝,身形暴涨,跃下马背飞扑而至,长剑由上而下直劈虞楚昭而来!
虞楚昭正格挡樊哙近身攻击,正是避无可避,直觉背后恶风突起,心中直道天要亡他。
与此同时,侯生手臂在马背上猛的一按,顿时翻身从断崖上笔直坠落下去。
“喝!”韩信大喝,剑锋已至。
虞楚昭瞳孔骤然紧缩,只觉整个人被从中一劈为二,剧痛瞬间将他没顶!
“军师!”背后突闻陈平大叫。
白色的式神纸鹤从万丈悬崖之下凌空而起!
接着,虞楚昭只觉得后衣领被猛的一扯,双脚腾空的瞬间,虞楚昭反射性的抡臂画圆,长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虞楚昭手中脱出!
说时迟那时快,瞬息之间,打转的长刀刀尖“嗤”的一声顶入ròu_tǐ,顿时血色飞溅,长刀笔直的插入了樊哙左侧的胸膛中,没柄而入!
与此同时,白色的纸鹤骤然泼溅上大片腥红,携着侯生、陈平还有重伤昏迷的虞楚昭直冲天幕而去。
“退兵,可以,议和也可以。”项羽瘦削的面庞上逐渐归于平静,但是那重瞳却依旧恶狼一般盯住城楼上的刘季:“明日午时鸿沟,且放昭昭离开。”
刘季仰天大笑,飞扬的白发隐藏了他眼底的狠厉:“那便一言为定!”
距离关中千里之外的濮阳,迷月笼着一方林间废墟,断壁颓垣拼凑出一个或许曾经盛极一时的贵族庭院。
“可惜如今却是没落了……没落了。”
须发尽白的老者缓步从黑暗的林间踱步而出,在斑驳折断的朱漆柱前停步,一手撑着紅漆剥落的柱子,凝视着雕刻精美的柱墩走了会神。
一会儿之后,老人自嘲的笑笑,继续抬步向前走,单手轻轻一摆,掉落在地上的蒙尘的牌匾瞬间光洁如新。
只见上头一个巨大的“吕”字,在月华下泛着诡异的金光。
☆、傀儡戏
八月艳阳烤灼大地,猎猎风卷战旗,血色城郭,空气中遍布了尘土和死亡的味道。
倏然而至的马蹄声惊起一众正忙着吸血蚀骨的蝇虻,登时闹嗡嗡的从死尸中飞出来铺天盖地的一群。
“啊呸!都什么鬼东西……到处都是,还长这么大!”
“吃死人肉长的,肯定不比别处!”
“去去!战场上吃死人肉的东西多了去了,也没这么大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