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昭哭笑不得的扯项羽的耳朵:“那是亡国的事儿!”
项羽用手指搓搓被虞楚昭扯红了的耳朵:“所以侯爷不是当皇帝的料。”
虞楚昭摸摸下巴,又去挠项羽的下巴:“也是,你连那传国的玩意儿都不要,想做什么?”
项羽望着夜雨中的一株海棠发了会儿愣:“衣锦还乡,守着西楚和你过一辈子。”
虞楚昭捏着项羽脸皮:“谁以往说的彼可取而代之?”
项羽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虞楚昭哑然失笑:“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项羽点头,继续托着虞楚昭走路:“是,刘季就第一个不这么认为。”
虞楚昭心中略微一暗,心道恐怕熊心也不这么认为——各个都觉得项羽想要称霸天下,想想又释然,虞楚昭也想把项羽拱上那个位子。
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渐急,连成一道水帘。
长廊中,虞楚昭被项羽抱在手臂上坐着也不老实,伸手去够那挑檐上落下的雨水。
虞楚昭大笑着爬到项羽肩上,腿一撇便将自个儿跨坐在项羽的脖子上头:“驾!”
项羽道:“不冷么?”
虞楚昭摇头:“不冷,走不走!?”
项羽眉头都没皱一下,扛着骑在自己脖子上的虞楚昭,两只大手牢牢把住虞楚昭的小腿,一溜冲进大雨之中。
春夏交织连夜雨。
彭城东,水珠串成一串由冰冷的铁盔上滑浇下来,顺着钟离昧冰冷坚毅的脸滑下去,擦亮了他手中的兵器。
熊心手下五十骑誓死追随,全军覆没、血染黄土,再往前,便是滚滚东逝的长江水。
熊心狼狈不堪,乱发贴在遍布伤痕的脸颊上,右臂齐肩被削断,背上插着数枝箭羽,鲜血和着雨水洒了一路。
马蹄之下惊涛拍岸,熊心猛然勒住奔马,再转身,身后五百敌军围拢,最后一丝缝隙堪堪被填拢。
季布些微不忍的扭过头,只听钟离昧一声冷喝:“杀!”
熊心沉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用左手拔出佩剑,他的眼角之中的夜空上,一只信鸽划过雨水浸透的暗夜,消失在西北方。
☆、青楼密会九江王
连绵夜雨一宿未停,次日一早,雨到底是小了些,虞楚昭打着油纸伞懒洋洋的出门吃早饭,脚尖刚迈出门口,便被一扎着淡蓝头巾的年轻书生拦下来。
一顿絮絮叨叨下来,虞楚昭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来卖弄一番学识,顺便嘲讽一番虞楚昭这个军师当的不合格的。
自古以来便有句话叫“文人相轻”,如今虞楚昭眼前这位便是自以为看的长远,虞楚昭身为军师中郎将却是短视的,于是炮轰一通,顺带彪炳一下自己才学,其实谋的不过也就是长安侯麾下一个职位,同时证明一下自己超过虞楚昭不止一星半点。
书生激动的头上绑着的头巾都在颤:“关中之地乃是四塞之地,易守难攻,正适定都,为何要舍近求远再回彭城去?”
文人相轻这一套放在虞楚昭身上也同样适用,于是有话也不明说,只道:“楼船夜雪瓜州度,铁马秋风大散关。你可知为何?”
这乃是南宋陆游的词儿,也可理解成“时机”二字。
书生当然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明说,于是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道:“光有文采又有何用?保家卫国贤臣良相难不成就光会拽文了?”
虞楚昭一哂。
这书生自诩目光长远,却不知放眼眼前局势,就连范增这个历来光知道注重“可持续发展观”的,都知道如今大局不稳,定都关中,说的容易,实际上却是犯了其他各路诸侯王的忌讳。
如今封了三秦王,还算说的过去。毕竟将要塞三分,刘、项二人算是谁也捞不着便宜。但若是项羽一人独占了,必定立马变成众矢之的,这效果,估计和称帝也差不离了。
虞楚昭面无表情的耐着性子又听了半晌,也没听见这酸书生对如今局面有个解决办法,光是绕着四塞之地说个没完没了了。
耐心耗尽,虞楚昭也懒得解释,便只懒洋洋的回一句:“衣锦还乡,人之常情么。”
语罢将油纸伞往这书生手上一塞,脚尖一转,淋着细密的雨,自顾自上街去了。他还要去和章邯英布商量事儿。
虞楚昭一走,那书生便觉受了冷落,恨恨的将伞往地上一掷,溅起一摊水花,自己往那大门口石阶上岔着腿一坐,一番唏嘘感慨,最后一句:“当真是沐猴而冠。”
项羽一挑帘笼赶巧出来,听那一个“沐猴而冠”眉心便是一蹙,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环顾四周,等人给他解释。
两侧侍从战战兢兢上前,将原因由来这么一说。
项羽浓黑锋利的眉峰往中间狠狠一压,手臂一挥:“烹之!”
一会儿,外头传来凄厉的嚎叫声:“长安侯残暴不仁!必失天下!”
项羽漠然挥手,接着吩咐:“煮熟了扔去喂狗。”
咸阳北侧,花街柳巷地。
虞楚昭小流氓一般吹着口哨往里头钻,实际上全身紧绷紧张的要命,生怕背后有个项羽的人跟着来。
“虞楚昭”在吴中时候便是沾花惹草的料,名节向来不好,要是他来这青楼楚馆的事情被项羽知道了那还得了?晚上回去他还焉有命在?
于是逼不得已,拿不出爷们儿的派头,东张西望的像个拉客的龟奴。
“瞧你那怂样!”英布脑袋从虞楚昭右手边三楼朱漆木栏窗里头探出来,眼里满满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