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我真的很口渴啊,再喂两口行不行?药也行,至少有水分。
沐慈虽然醒了,仍然浑身无力起不来,只好眼睁睁看沐若松跑掉,见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怨念着“好渴,为嘛你和我没心电感应”又昏睡过去,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过来。
悲催的,渴醒的。
天授帝已经接了消息,在床边守着了,沐若松也回来了,害羞的少年一脸“昨晚发生了啥?我睡糊涂了不记得了”的假装很镇定的表情。
沐慈挣扎起身。
沐若松赶紧与天授帝合作,帮沐慈背靠软枕半坐起来……
“水……”
沐若松赶紧拿个小勺一点一点给沐慈喂水。
沐慈一直喝,喝了好几杯,天授帝怕他撑坏了本来就娇弱的胃,不让他喝才作罢。
大家松口气,总算沐慈撑过来了。
只有崔院使有经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清醒后沐慈更难搞好吧?
果然,给沐慈喝水喂粥,喂味道清淡的补食,他都很乖地吃下去,却再也不肯喝任何一滴药汁,最多吃几个蜜丸,把天授帝和身边几个人急得什么似的,却无可奈何。
总不能又强灌,也没有谁再提议叫沐若松哺喂。
沐慈是清醒哒,人家子韧小少年会不好意思的好伐?
……
合欢殿外,木鱼有节律的敲击,梵音祝唱;还有“天灵灵地灵灵”的声音合着铃声隐约传来,有一种古朴苍凉的气息,的确有安神作用,但沐慈怎么听怎么觉得喜感。
和尚、道士都弄一起了,不会打起来吗?
他心知是天授帝急病乱投医,召集了皇宫的供奉——几个高僧和道人,开坛做法祈愿,只盼能把他的魂儿拉住,不要让他离开。
古时候,科学手段无用,迷信顶上是常事。
沐慈再看自己的寝殿,挂满了鬼画符的黄纸,床柱上用红绳挂了许多玉葫芦,祛病的;多宝架上的东西都换了,不是“福禄寿”的摆件,就是玉如意,玉桃……还有桌上摆了一个玉盆,挺透亮的,有一只小乌龟的身形在爬啊爬……小脑袋还伸了出来……
龟,归,又代表长寿。
沐慈:“……”这奇葩的装饰风格。
沐慈能理解天授帝的心情,看向他的目光缓和,道:“抱歉,让您和大家担心了。”
天授帝能听到儿子说话,虽然声音低哑虚弱听着心疼,但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救回来了,他露出放松的笑脸,忍不住摸一摸儿子苍白的脸:“慈儿,你没事就好,以后不能这样吓唬父皇,别再病了。”
沐慈没办法保证,所以沉默。
天授帝也知道是为难,叹口气。
沐若松上前要给沐慈洗漱,沐慈乖乖配合洗漱,之后,沐若松手拿玉梳,给沐慈梳理头发,将一根红丝编制的长带绑住那一头青丝,丝带两端还缀着长瓜和花生,代表长生。
沐慈:“……”
他还察觉自己脖子上挂着东西,摸出来看,是一根红丝绳坠住的白色玉质的长命锁,丝线编织很难看。
天授帝道:“这是枚玉髓雕刻的长命玉锁,我已经找高僧开供奉开光过,会护着你。”
沐慈:“……”
他抬手还发现手腕上也有东西,右手是一串古朴的骨质佛珠,左手绑了红绳,缀着小小葫芦、蝙蝠、小桃、花生之类。
脚上也有……
沐慈:“……”
话说他昏迷的时候,到底被怎么折腾了?
天授帝看沐慈总盯着手腕,慈爱解释道:“这一串是佛骨舍利子的念珠,天宝寺的镇寺之宝。”
沐慈:“……”我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么?
卫终又拿着一个托盘上来,有一串六帝钱,蝙蝠玉玦,五宝兽玉佩等,天授帝道:“济恩法师说你八字轻,要戴些重的、坠的压一压,这些你轮流佩戴,若有其他喜欢的福禄样式,告诉父皇,父皇做更多的给你。”
皇帝给的玉佩,玉质和雕工都极好,就是穗子挺糙的,对比明显。
卫终知机,赶紧道:“殿下,这些丝绳穗子,都是陛下亲手编织的。”
天授帝啐道:“你一边去,”又对沐慈道,“正一天师说,亲人亲手做来,念力要强些,父亲给儿子这些本是分内,不需要表白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因为这些,本该是母亲给孩子做的。
沐慈摸一摸手腕的红绳,想象一个金尊万贵的皇帝,用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手,抓着红绳细细编织的情景……又知道这皇帝为了让他活命,竟然肯用自己的性命和天下气运来换回他。
沐慈觉得自己千年古潭般的平寂内心,有一丝暖流注入,泛起微澜……
天授帝看儿子手指在穗结上抚摸,有点小尴尬:“那个……手生,做得不好,你要是不想戴……”
感情要问心。
好吧,问心吧。就算被伤害,痛苦也是值得体尝的生命的一部分。
沐慈理智上不迷信,但一想到这些东西背后的感情,就随了自己的心,温声道:“挺好看,我会戴的。”
自己的好意被儿子接受,把天授帝高兴得什么烦恼都没了。
沐慈道:“叫外头的僧人道人回去吧,我没事了。”他本不信这些,尽管有紫惑那种神叨叨的人物出现,他还是不信。
天授帝看出儿子不喜,自然答应。
这一场病,让天授帝更重视沐慈的身体,不管沐慈会不会抗议,他严格限制了沐慈的三餐饮食,每日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