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开成血花。
司季夏垂眸冷眼看着李悔咯血,嚅了嚅唇,声音冷冷沉沉道:“大人这般不惜命,在下怕是要辜负白拂公子的厚望了。”
正微躬着身子猛烈咳嗽的李悔身子猛地一震,正缓缓直起身子的同时,司季夏将一方干净的棉帕递到了他面前。
李悔看到伸到自己面前来的棉帕时眸中有寒光,并未拒绝,而是抬手接过,客气地道了一声“多谢”。
而他只是将棉帕接过而已,并未使用,只坐直身,终于抬了眼睑,看向站在他身旁的陌生人。
这一眼,让李悔拿着棉帕的手倏地一僵,那本就是轻捏在手中的棉帕便掉落在地。
司季夏眼神微寒,随之弯腰将棉帕捡起,未沾血,他便将棉帕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拍,将其重新折合平整,收回了衣襟里。
这是阿暖每日都为他准备着的一方干净帕子,每次阿暖都会亲手将叠好的帕子塞进他衣襟里,道是或许会有用得着的时候,擦汗或是擦手这些小事也可以用到。
阿暖给他备着,他便带着,即便他从未用过,而就算他从未用过,阿暖依旧每一日都会将一方干净的帕子塞进他衣襟里。
“在下是昨日为大人诊过脉的大夫,白拂公子应当向大人提及了。”司季夏边将棉帕收回衣襟里边沉声道,“在下今晨再来见一次大人,不过也是受白拂公子之托,来问一问大人,大人是想就这么在‘等我’之毒中死去,还是想要继续活下去?”
司季夏道得开门见山,毫不拐弯。
然司季夏的话音才落,他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寒潭,身子微微绷僵,只因为——
李悔竟是站起身抓住了他的“双臂”!
而在李悔抓上司季夏“双臂”的一瞬间,他竟受吓似的倏地松开手,瞳眸圆睁,一副震惊的模样,紧紧盯着司季夏右臂的地方看,不仅双手双肩颤抖得难以自控,便是双眸都晃颤得厉害,面无血色,发白的双唇颤嚅不已。
“你……你……”李悔抖着唇,将目光从司季夏右臂的方向慢慢移到他面上来,瞳眸圆睁着晃颤着,似要问什么,却又始终问不出口,就只这么定定地看着司季夏。
“大人想说的可是在下的右臂?”李悔的反应在一瞬之间让司季夏又想到了儿时那些悲哀的往事,想到了那一声声“怪物”,若换作从前,怕是他早已落荒而逃,然现下的他,虽说被人这么盯着还是会不习惯,却再不会悲哀地想要将自己狠狠藏起,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人不嫌弃他。
人数不多,却让他觉得足够了,所以,他不会再逃。
是以司季夏非但不因李悔的反应而心生悲恼,而是平静地道着事实:“在下天生残疾而已。”
“不,不,我不是这番意思,我不是……”李悔看着神色平静的司季夏,自己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抬在半空中的双手颤抖不已,落不下也伸不往前,似乎想要再抓一抓司季夏的手臂,又似乎想要碰碰他的脸颊,面色苍白得比书案上任何一张纸都要惨白,唇色亦是泛白不已,晃颤不已的眸子有震惊,有激动,有不可置信,还有痛苦悔恨与悲哀,数种情感杂陈在一起,让他语无伦次,“你……我……”
看着这样的李悔,忽有一道白芒在司季夏眸中闪过,让他的心猛地一缩,打断了李悔语无伦次的话,问道:“大人可是见过在下?或是……认识在下?”
司季夏问这两句话的时候,挡在斗篷下的左手微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震惊中的李悔好似没有听到司季夏的话一般,只是激动却又怔怔地看着他,尤其盯着他的一双眼睛,久久回不过神。
不知过了多久,李悔再一次的剧烈咳嗽声打破了沉默,一声又一声,声声如要断气一般,他依旧将手捂到嘴上,可这一次,他喉间的血像破了堤一般,竟是大口大口地喷涌而出,将他的手完全染红,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在地上绽开一朵艳比一朵的红花。
忽尔间,李悔的这一咳嗽声又戛然而止,如昨晨一般,他又重重跌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失去了意识。
司季夏微微蹙眉,转身快步走向门扉处,拉开掩阖着的门扉时,一直在屋前空地上等待着的白拂随即转身到书房前来,司季夏未说话,只是往旁侧开身,把路让出来,白拂神色一凛,连忙冲进了书房里。
待白拂从书房里出来时,他的背上背着昏迷不醒的李悔,只见他面色阴沉,边背着李悔往卧房方向走边向司季夏道:“公子请到这边卧房来。”
待得白拂将李悔放躺到卧房的床榻上正帮他脱下身上染了血的外袍时,只听站在旁的司季夏依旧声音淡淡地对白拂道:“这位大人,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看情况,若要等他再醒来怕是困难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阁下如何定夺?”
“接下来的事情……”白拂手上动作一顿,将手中李悔那染了血的外袍扔到一旁,替他盖了衾被后站起身,朝司季夏深深躬下身,低沉道,“就拜托公子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北霜国不能没有大人!
大人,绝不能有事!
“既是如此,那便照昨儿在下与阁下说过的去准备吧,越快越好。”司季夏将手中提着的书奁放到床头旁的小几上,瞟了床榻上的李悔一眼,“此刻开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