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常常,安安静静,平平好好。
疾驰的马车在青山小镇外的一面如镜般的月牙湖边停下了,那儿已停着一辆黑篷马车,马车前后左右都分别跟着两名骑马的黑衣执刀护卫,人人面色冷肃,看得出,保护那辆马车是他们的任务,抑或说押送马车里的人,是他们用命来执行的任务。
而此刻,马车里的人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站在月牙湖边上,黑缎锦袍,衣冠整齐,负手而立,任风拂面,像极是出来游玩坐马车坐得累了的老爷在这湖边稍作休息一般,丝毫不看出此时的他,是受制于人。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面色冷峻的黑衣人,只见他们目光冷冷,似看向远方,实则视线从未离开过眼前黑缎锦袍的男人。
还有一名脸膛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旁,一直望向从青碧县而来的方向,脸色沉沉,似乎有些焦急。
当男人看到一辆灰篷马车由远而近地驶来时,他面上隐隐的焦急之色才渐渐褪去,待得马车停稳,司季夏从马车上下来,他即刻迎上前,向司季夏客气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石将军无需多礼。”司季夏只是神色淡淡的客气了一声,便是连一个虚扶的动作都没有,也没有要向对方介绍冬暖故的意思,只是转头看向冬暖故,温和道,“可需要我陪阿暖过去?”
“不必。”冬暖故微微摇头。
“那我便在此等着阿暖。”
冬暖故轻轻点了点头,抬脚往湖边方向走去。
看着冬暖故向站在湖边的羿王爷走去,石凯面上有明显的震惊与不放心,然司季夏只字不语,他就算心中有一千一万个疑惑不解,也不敢多问一个字,因为这个仅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就连根拔了羿王爷二十年经营的公子总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让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废话,更不敢质疑他的每一个决定,似乎他天生就有这种力量,让人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下听他命令的力量。
司季夏自然看得出石凯面上的疑虑,却是不多看他一眼,而是看着冬暖故的背影,不疾不徐道:“石将军无需担忧,待内子与王爷说上几句话,将军便可继续押其上路。”
“这是幸而有公子,否则我等根本无法将羿王爷押进京。”即便司季夏年轻,然石凯却对其极其敬佩,使得他字里行间皆是尊敬之意,“西山那儿有许副将及李副将守着,公子可放心。”
“嗯。”司季夏从不多话,只静静地听着石凯向他汇报着西山的情况,目光却一直未从冬暖故身上离开。
站在月牙湖边的羿王爷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来人是谁一般,待冬暖故走到他身边停下脚步,他才用眼角的余光微微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没想到世子夫人居然有兴致来探望本王这个阶下囚。”
“王爷输了。”冬暖故却是未看羿王爷一眼,只是躬下身,捡起了湖边上的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到了湖水里,在被微风拂动的湖面上打出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她就站在羿王爷身侧,却丝毫不见担心羿王爷会对她不利的神色。
“胜败乃天下天天都会发生的事情,本王会输,也不见得有多奇怪。”羿王爷面色虽冷,却异常平静,竟没有一丝一毫败在了对方手上的怨恨与不甘,反是笑得有些自嘲,“只不过未曾想过会输在一个小辈手上罢了,而且还是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内。”
他确实是输了,输在一个小辈手上,并且输得彻底,他承认。
“因为王爷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也从不屑将他放在眼里。”冬暖故说得不紧不慢,羿王爷未反驳,只看着湖面上的涟漪渐渐平息。
“王爷会如此冷静,倒是我不曾想得到的。”冬暖故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由衷的佩服,毕竟是自己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势力,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土崩瓦解,任是谁,都无法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是看似与王座只有几步之遥了的羿王爷。
“本王向来不是放不下之人,输了便是输了,阶下囚如何,被千刀万剐又如何,输家应有的下场向来如此,本王也不过一个ròu_tǐ凡胎,无甚受不得的。”羿王爷说得轻巧平淡,好像他真真就是一个出门游玩的官家老爷一般,竟是未将生死成败放在心上。
“王爷令人佩服。”
“怎么?世子夫人今儿来探望本王,就是为了对本王说一声佩服?”羿王爷冷冷一笑,“世子夫人与其有这个闲暇来与本王闲谈,不如好好想想世子把本王给端了后如何面对世人的目光和指点。”
“这个不劳王爷费心,王爷既能看淡生死成败,我等又为何看淡不了流言蜚语世人目光?”冬暖故轻轻一笑,“今日来探望王爷,实是想在王爷前去受死之前,问王爷一个事情。”
“受死?”羿王爷似乎很是满意冬暖故说的这个词,竟是笑出了声,“说得好,不知世子夫人这么赶着在本王死前问本王的,会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羿王爷的话音才落,冬暖故便将一样东西递到了他眼前——那是一块不及半个巴掌大的墨玉佩,安安静静地躺在冬暖故的手心里。
“东陵段氏”四个字赫然跃入羿王爷的眼帘,让他本是在笑的神色倏地阴沉了下来,眸中甚至还有明显的震惊。
显然,他见过这块墨玉佩,并且认识这块玉佩。
“王爷认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