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鄞祁是个可怜人,跟尉妘妗一样是个可怜人,痴心错付。姬文华那样的女人,即便他的真面目被揭开,朱鄞祁对她,竟还是没有半点责备,反而一味自责。真是,愚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终日无所事事,整天闲得发慌,只知道花大把大把时间去缅怀过去,自我忏悔吗?抱歉,我很忙,没那个时间。”朱鄞祯有些火气,眼里的讥诮更甚。
朱鄞祁握住酒杯的指尖发白。朱鄞祯说的是实话,朱鄞祁知道。朱鄞祯是真的没有时间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或者说,他是真的不恨他。
可是朱鄞祯不计较,却并不表示他不需要道歉。“老四,对不起!”朱鄞祁喉头发紧。
朱鄞祯眼眸一沉,有些不耐烦起来。“打住!我没空听你忏悔!我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你出宫的事,你准备一下,待时机成熟,我会派人送宫。”
“老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走的。”朱鄞祁明白朱鄞祯送自己离开是好意,可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朱鄞祯。
他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个皇宫的。他在这个皇宫住了半辈子,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喜怒哀乐和所有的牵挂。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朱鄞祯眼里的嘲讽更深了。“所以呢,你是打算用你的生命来祭奠你的爱情吗?”朱鄞祁的拒绝,他早就料到了。
祭奠爱情?朱鄞祁苦笑,不,他是在忏悔过去,他只是觉得他不值得救赎。那样见不得人的爱情,朱鄞祁实在没有脸皮去祭奠。
“老四,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朱鄞祁没有回答朱鄞祯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坚持。
“理由。”朱鄞祯盯着朱鄞祁,“给我三个你不走的理由,说服我了,随你留下,不然……你懂的,我有能力把你逐出宫外,永世不得入京。”
那些阴暗的理由怎么说得出口?朱鄞祁咽了咽口水,选择了最有说服力的说辞。“父皇病入膏肓,我放心不下。眼下时局动荡,你一人应付,我放心不下。”
朱鄞祯点头,算是接受。“还有呢?”
还有?朱鄞祁垂眸,还有他放不下的牵挂和他无法自我原谅的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值得费心。”
这才是重点!朱鄞祯扬眉。朱鄞祁的自我放弃,才是真正的原因。朱鄞祁是打算留在皇宫等死呢!可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朱鄞祁要轻飘飘得死,朱鄞祯不答应。
“礼尚往来,我给你三个非走不可的理由,若说服你了,你就听我安排,如何?”朱鄞祯挑眉望着朱鄞祁。
朱鄞祁愣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朱鄞祯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离开。
“好!”不管怎样,他也想听听朱鄞祯的心情。
“朱鄞褶和番族早已勾结一气,此次番族进京并非真心议和。为保父皇平安,过完新年,我便会以静修的名义送父皇去灵山,慧智大师会随行左右,而我需要可靠之人伴驾君侧。”朱鄞祯说的可靠之人,就是朱鄞祁。
朱鄞祯竟有着这样深思熟虑的心思,朱鄞祁有些意外,只是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让他点头。
“朱鄞褶逼宫造反是早晚的时候,我需要有人里应外合。万一京城沦陷,有人能及时支援反击。”这个人,朱鄞祯指的依旧是朱鄞祁。“你暗中培养的三十万精兵,不要白白浪费。”
朱鄞祁沉默。这一刻,他倍感无地自容。朱鄞祯心怀天下,而他却只知道儿女情长。
“老四,我知道了。”这两个理由,任何一个都足够让朱鄞祁心悦诚服。
“别着急答应,还有一个理由我还没说。”朱鄞祯眸光深邃地望着朱鄞祁,“听完最后一个理由,你再做决定。”
朱鄞祁下意识地正襟危坐,“你说。”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朱鄞祯没有着急说,反而是这样问到。
朱鄞祁一愣,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朱鄞祯的意思。“什么约定?”
朱鄞祯用力抿了抿唇,然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一句话。“我负责平定天下,你负责君临天下!”
朱鄞祁这下子是彻底愣了。这个约定,是早在朱鄞祁被废之前订下的。那个时候朱鄞祯屡屡被明德宗施压,要他继承太子之位,朱鄞祯不胜其扰,便和朱鄞祁订下了这个约定。只不过后来事态发展远远超出掌控,朱鄞祯最终临危受命,接受了太子之位。
“老四,我……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朱鄞祁有些结巴。朱鄞祯这句话,太令人震惊。朱鄞祁已经是废太子了,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了。更何况,朱鄞祯明明已经接受了皇位,怎么这个时候竟还变卦呢?
“待天下太平以后,你可以弹劾我!就以我逼迫父皇静修,且变相篡位为由。”朱鄞祯十分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明德宗驾崩是无法避免的,可送明德宗出宫的内幕,却不会有人知道。朱鄞祁是伴驾君侧之人,只要他将明德宗因病驾崩宣扬成是郁郁寡欢所致,那么就会坐实朱鄞祯篡位的罪名。朱鄞祁这个前太子,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弹劾他这个新君。
朱鄞祁大惊失色。“你疯了吗?”见过为了夺皇位不择手段的,可却没见过为了不当皇帝这么自黑的!
朱鄞祯眼眸平静地望着朱鄞祁,表示他是认真的。
朱鄞祁的手颤抖起来,杯中美酒洒了一桌子。“为什么?”朱鄞祁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朱鄞祯明明不是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