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倌,要来点什么?”见他衣着不凡,出手阔绰,店小二的嘴都合不拢了,笑眯眯地问道。
“醉八仙。”
轶江月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又是一锭银子丢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店小二的怀里。
收了银子,店小二顿时拉长了嗓门唱诺道:“来啦,上好的醉八仙一壶……”
“是十坛!”轶江月沉声打断了小二的话。
小二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客倌,你一个人喝得了十坛?”
轶江月侧过脸来,眸光狠狠刺向了小二。
小二吓了一大跳,不禁连退了三步才站稳了,抖着身子说道:“来啦,醉八仙十坛。”
不多会儿,十坛酒就堆上了轶江月面前的桌子,店小二拿了一只碗来,却被他一手拂开,直接在地上跌成了碎片,小二不敢再多嘴,附近几张桌子的人也全都乖乖地站起来,闪到了一边。
小店本就不大,被他这样一整,店里顿时没几个客人了。轶江月撕开了一只酒坛的封口,扬起来,就往嘴里倒去,烈酒顺着喉一直辣到了胃中,他重重地放下了坛子,大声说道:“好酒!”
内力震得小店里的桌椅都微微晃动了起来。
“师傅,你为何喝闷酒?”去而复返的三公主微蹙着眉,在他对面坐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何来闷酒,这是解忧之酒,公主殿下,醉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不会有忧愁。”
“可是自本公主跟随师傅学艺以来,师傅从未允许本公主喝过酒。”三公主的目光落在了酒坛子之上,这么多酒坛子,他想一个人喝完吗?
“师傅,那云雪裳到底有何不同,为何师傅一直要在她身上下功夫?”
“公主殿下,今日本尊允许你尝一尝这酒的滋味!”
轶江月一挥手,青色的锦袖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柜台上的一只空碗居然就这样被他吸到了手中,他将碗轻轻地放到了面前,抬起双手抖了抖,让丝滑的袖子滑到了手肘处,抱起了酒坛,满满地倒了一碗酒,推到了三公主的面前。
“公主殿下请。”
三公主犹豫了一下,端起了酒碗来,先认真嗅了嗅,这和宫中那盛行的甜酒不同,这酒只闻着,便觉得醇辣无比,她看了一眼轶江月,他却只浅笑看她,她轻声问道:“云雪裳是如何喝的?”
轶江月的眸色亮了亮,爽快地说道:“一饮而尽。”
“她确实是与众不同,师傅既然喜欢,何不夺了她来?”三公主沉吟了一下,把酒碗放回了桌上,迎着他的目光问道。
轶江月摇了摇头,垂下眼帘来,看着自己搁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纤长,指甲圆润光泽,云雪裳曾经说过,你这妖孽为何这般好看?连这指甲都生得这般好看……现在他又在想她了!
这段日子里,他想她的时候越来越多,几乎是随时随地,看到任何人,都能让他想起她来。
可是,他不是安阳煜,他也不是宣璃,他甚至不是轶江月,他只是牧依山寨中活下来的一缕冤魂。
他在黑暗的大牢里呆了五年,这五年中,他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几天才会有一顿的馊掉的饭菜和充满了腥臭的水,还有繁重得不可想像的劳役,鞭打,侮辱。
他是在牧依小公主被偷走之后,四处寻找她时,被抓进去的,原因只是修建皇陵缺少了劳力,便将形如乞丐的他冒充了逃犯捉进了狱中。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他认识了上官东方,那老家伙诱他说出了自己的来历,便将一生所学倾囊所授,五年之后,他用这些所学带着上官东方逃出了大牢,为感谢上官东方,他答应为上官东方做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把云雪裳送进深宫。
第二件,便是将一本武功秘笈送到安阳煜的手中,每每在他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第三件,他想着上官东方说的第三件事,眼眸里渐渐聚起了浓浓的杀气。
三公主看着他,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看到了他眼中波光流转着,从柔情到仇恨,又到了绝望。
“你走。”他抬起头来,骄傲地扬了扬长眉,冷冷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不是你师傅了。”
“师傅?”三公主愕然地看着他。
“走!”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起来,三公主只好站起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小声说道:“师傅,是你教本公主的,我们这种人,不能有感情,师傅为何要动情?”